我只是莫名开的脑洞,决不代表什么终局。建议配合夜会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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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先生啊,给可怜人借个火吧。”
“还抽?不是要戒烟了吗。”
深夜街头,寻常对话。胡歌恍然觉得,这是什么电影的场景,或是舞台剧,也许一旁无边的暗夜里,全部都是观众。只待灯光全亮,他便可以回到现实。
而那现实里,该没有任何残酷。那现实里,该没有任何现实。
有祝福和欢呼,无边无尽像海洋,轻轻拍在他如散沙般行将剥落的身体上。
胡歌看着王凯,好看的眉,温柔的眼,在深沉的夜色里,随着霓虹灯明明灭灭。
距离一掌宽,十公分。胡歌探出手的时候,对方后退了一步。
那十公分,便依旧是礼貌的十公分。
眼角一皱,很快敛去了差点溢出的失落。
在这条街上走过了几个来回,每到路口便是整齐地转身,手肘再接近,也是堪堪擦过,十公分的距离比狙击镜还准。像是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块透明的盒子。他们无声又默契的用身体挟着这块盒子,跳着永不逾越的华尔兹。
胡歌喜欢这条街,在暗夜里它不被打扰。附近的居民逐渐开始安眠。灯火熄落,游园入梦。唯有几块霓虹灯,依旧残喘不肯离场。氛围太好,好到胡歌在心里重建了这条街。他们曾乔装一番一同看午夜电影,恰到这条街的中点,胡歌搂住王凯说过一句话。那句话太烫,烫到不能想起,免得熔断神经。那段日子太疯,疯到不可理喻,只能一并放逐湖底。
凌晨。两个人的手机都同时响起。
同样的旋律像和弦,飘向夜空。
就像丧失了魔法,胡歌紧绷的身体突然松软如沙袋。
“已经……十二点了。”胡歌恍惚着地迈开了腿:“我……该走了……”
身体是虚浮的,脚步却沉重,胡歌感觉自己像一把芦苇,扎根在泥潭里,被大风吹得即将倾倒。有人伸出手臂用力地拽住了他,稳住他突然摇晃的身体。隔着层层衣料还是能感受到那灼热源源不断涌向心脏。他曾被那热度蛊惑,以为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可以飞向太阳。却作为一只几乎断翅的飞鸟,跌坠在沙洲上。单脚直立像一支笔,在白沙上复写着无可奈何四个字。
呼吸到无法呼吸,胡歌感到自己像即将倾崩的山体。心脏再次自根部撼动周身,撑不了多久,他能感受到,撑不了多久就是彻底的沉沦,沧海桑田,他将被那灼热彻底毁灭。他甚至能精确到秒,王凯的手再黏着多久,就是避无可避的万劫不复。
他没有力气去甩开那只手,也没有力气转身。只能等着王凯松开他。那指尖像细小的蛇,在衣服的褶皱间爬行,王凯一刻不松,他心底的畏惧便狂增一倍。一直以来缺乏继续的勇气,又缺乏抗拒的力气。甚至连眼睛都不敢闭,因为但凡告别这个世界,在他的世界里,就是早已被征服的废墟,被打上了烙印的花园。那是王凯的慷慨馈赠,给被征服的城邦带来欣欣向荣,亦杀伐鞭笞让它寸草不生。
抗拒蛊惑,又渴望统领。每次都是自己提出见面,却永远像在刀尖上跳舞,刀在王凯手中,也是自己甘心奉上。他怕那刀口对着自己,又迷恋持刀人曾带给他的如手术般替骨换血的感受。
对峙相持又无声,而最终获胜的,却是那依旧礼貌的十公分。指尖并不存在什么蛇,亦不会爬到他颈边低声耳语。王凯在胡歌确保重新平衡后便利落地收回了手。让灯光下两个人长长的影子彻底分离。
变成了两道平行线。
胡歌松了一口气:谢谢。
是我将手变成再无逾越的手,于是你成为再也无法拥抱的人。谢谢你贵重的灵魂,让我们从此清纯。
王凯轻轻地送出了两个字,保重。
音节像下了蛊,钻进胡歌的心里再也出不来,废墟里多了一块宝藏,是情深义重的难忘,也是山穷水尽的饯别。
你会怀念我吗。王凯曾坦率地告诉他,不会。
这实在是温暖又体贴的答案,让告别的人可以轻身离去。纵然他曾舍不得地一再回头探看,那人也永远平和柔善。胡歌知道他并非是等在原地,只是还并未想好要往哪去。
而胡歌也知道,总有一天,他回头便空无一人。
其实于王凯而言,那告别甚至没有告白来的惊心动魄。
“凯哥,我该走啦。”胡歌的声音很轻。在一个晴朗无风的下午,当他这样说的时候。王凯发誓,自己并没有听到山崩地裂的声响。亦没有惊涛骇浪的狂流。
非要说起那时的感受,就像在车站。胡歌跟着汽笛一同离去,向他挥挥手,他也挥挥手。
这般结束了。
只是那车站从此废弃,他不再需要迎接回归的旅人。
今天也是如此。目送胡歌转身投奔于暗夜里。王凯连眉头也不曾皱。
看着他消失于街角,带着某种仓皇逃窜般的可爱。让王凯依旧可以纯欣赏地赞叹,胡歌依旧像个小孩儿那样惶然又纯粹。随后他便收到胡歌的短信,是愧疚地道歉,我先走一步,只是我伤离别。
心细如发。王凯早有预料。也微笑着打字:我没事,别想太多。
因为其实后离去的那个,并不会多一分落寞。
非要说起今天的感受——
就像无人的山间曾漫山红遍,今天凋落了最后一片叶。
当王凯离开那条街时,恰好看到最后一块霓虹灯熄灭。他挑挑眉毛,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说不清自己是喜欢最后的灯光,还是喜欢忽临的黑暗。
他给胡歌发微信,你那么喜欢摄影,可有拍到熄灭的光吗?
胡歌过了不久,发来一张照片。
是他们两个脸贴着脸。自己闭着眼已经睡着了,胡歌偷偷地凑过去做着鬼脸合了个影。
我会怀念你吗?王凯曾坦率地告诉自己,不会。
不要为看不到的风景落寞,亦不该为得不到的人失魂。
他发誓自己没有什么不可以埋葬,没有什么不可以告别。结局是两个人共同书写的,也明明互相安慰过,这是皆大欢喜。
只你左手无名指,圈着我未了的心事。
二月十三号,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