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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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0倒是很久没有集体活动了，这会儿在饭堂，打了几个小菜，就着稀饭，围在一起。

王凯说这电影我还没看过呢。胡歌说我也没来得及看，小说我倒是看过，还给袁弘看过。

“我妈新给我买了个MP4，要不这样，我今晚去网吧下下来。然后咱们轮流看？”郭晓然提议了。

“交给你了。”王凯拍拍郭晓然的肩膀：“对了，回头我去把剧本打印一下。诶，胡歌，你们准备演哪里啊？让我看看呗。”

“还没商量好。”胡歌搓了搓手：“你对哪段儿印象深刻？”

袁弘撑着脸颊，没有看胡歌，视线倒是落在王凯身上，又似乎没看王凯，他胸膛来回起伏了几下，最后说：“接吻那段吧。啊，就是……”

“就是捍东教蓝宇接吻哪里，是吧？”

袁弘看着胡歌，嗯了一声。

“接吻！”王凯拍了一下桌子，把两个人都吓一跳。齐齐看着他。

“你们什么时候演？要不回宿舍演一下！”

“不是，我们……”

“演一下演一下！我还没看过呢——”

“还没定呢，你要看什么。”胡歌闷闷地说：“而且肯定很多人都选这段，我觉得。”

“是啊——”袁弘捞了一勺稀饭，咕嘟咽了。

“试试嘛，既然大家都选你就试试嘛，词儿是啥？”

“给，你自己看。”胡歌把手机按了几下，递给王凯：“就这段。”

“这么快就找到了？”

“阅读的书签功能——你从来都不用吗？”胡歌皱着眉毛：“凯哥，我有点同情陈坤了，他完全可以出门旅游一圈，回来再……”

“我喜欢这段！”王凯宣布：“这段多好啊，你们演，让我看看。”

“你要是知道上下文…………”

“演不演，回宿舍就演一下嘛，先演一下试试！”王凯看着很雀跃。

“那……回去试试？”袁弘看着胡歌，又补充一句：“就对几句词找点儿感觉？就对词。”

“嗯……行啊。”胡歌看着一脸兴奋的王凯，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凯哥你在想啥？”

“没啊，没想啥。”

“你不会是想亲……”

“没有！”王凯的脸蹭的一下红了，拼命摇头：“没有没有没有！”

“凯哥你别摇了，”郭晓然把汤勺往碗里一放，揶揄：“我这成喝头皮屑了我。”

“我没有！”王凯使劲怼了一下郭晓然的肩膀：“我也没有头皮屑！”

***

距离正式放假还有一个多周。剩了两门十分好过的考试。王凯没事就会捧着打印出来的剧本看，趴在床上，越看越蔫。最后借过郭晓然的MP4，缩进被窝里，一个下午都没吭声——他是寝室最后一个看完剧本和电影的。晚上胡歌自图书馆自习回来，看见他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样子。就扒着床沿看了一眼。

王凯被深咖色的毛衣裹着，盖着被子。蔫蔫的，鼻头和眼周都红着，带着忿忿不平的表情，有些委屈的睡着了。

睡是睡着了，郭晓然的MP4还在落在他枕头上，播放画面，没有声音。

胡歌踮起脚来，好将这人看得更清。

凯哥这两天净说捍东的词儿，招人烦。此刻不吭声了，安安静静的，倒像蓝宇。

他把播放器从王凯枕头边抽走，动作特别轻，王凯没有醒。

***

在宿舍是排练不成了，他跟小红花，也是吃饱了撑的，想起老师要挑战高难度的事儿来——胡歌还没吭声，袁弘倒是说，那我来演捍东吧。

另外两个家伙，就想尽办法，赖在宿舍，坐在各自的桌子上，跟最佳观众席似的。

这哪儿演得下去——分分钟都笑成疯子。

胡歌要崩溃了，指着门：“走，都走。”

“别赶人嘛，你亲你的，我们看着。”

袁弘有点急：“没有亲！我们借位——主要说词——”

“早晚都要跟人亲的，咱们。”王凯鼓励他，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来，好歹是熟人。亲一下又不会死。”

“熟人？熟人才不好吶——你行你来，来啊，来。”胡歌说。

“你以为我不敢来啊！”王凯跳下桌，把胡宇推开，自己站到袁捍东面前，几乎是伸头一刀的语气催促：“来亲！快亲！”

袁捍东怂了，后退一步说，是我错了，是我不敢。

***

陈坤在北京有房，当然也不可能让王凯过去。

他甚至有点困惑自己为什么已经走出校园这么久，还热衷于这样的排演。

许是最近太闲。他想，这半年来，他躲在校园里，不是来找祖峰，就是回学校找老师，要不跟朋友聚聚。明明是风头正劲，却有种失意的感觉。校园令他安心。

他的确是有些失意的，他看着镜子，同自己对视，眼神里的忧郁是赶不走的。完全没有春风得意的架势。这样的眼神别人会读不懂吗？胡歌是会读懂的，胡歌经常皱着眉毛看着他。陈坤知道，胡歌明白他的郁郁。他甚至希望跟自己对戏的是胡歌，这样他们恐怕不止聊起剧本。

而王凯——王凯倒是令他倍感轻松。王凯有种本事叫不闻不问，第一次来的时候，陈坤跟他讲，这个剧本考虑过我，但最后还是选了刘烨。因为刘烨身上流露出一种懵懂。我呢？我只能演出这种懵懂。祖峰老师讲过吗，表演到了一定程度，就是不去演，去流露。

王凯嗯了一声，讲过。

有些话说出来，是要人问的，有些人说出的话，却是结束语。王凯说讲过。——没有下文，也不会引出下文。

他要是来找王凯，便是拿着祖峰的教师证去教师公寓登记，王凯会跟他约好时间，来对戏。他还有别的剧本要看，有时便让王凯坐在沙发上等，王凯抱着书包，抻直了腿，在宽大的毛衣里显得很清瘦。陈坤自己清瘦，当初也的确符合导演的人物要求，可是导演也说了，陈坤啊，有点儿邪——

陈坤烦躁地在房间走来走去，最后猛然把剧本往床上一摔。抱着书包快睡着的王凯突然惊醒了。书包也放在一边，随时要起立似的看着陈坤。

陈坤也看着他，张口就来：“你说完了？你看上了一个女人，要跟她结婚，就这么多呀？”

“房子的事……”王凯的声音低了下去：“哥，你……你别哭……我跟不上……”

“说你的词儿！”

“我、我忘了。”

“忘了就念！你书包里装的什么！拿出来念！”

王凯慌慌张张地翻着书包，他怎么要演这段？不是说要演接、接吻……

“你找到没！”陈坤捂着眼睛，泪水翻涌而出。蓝宇没哭，他知道，可是——

“房子、房子的事你不用担心，这儿早就转到你名下了，我会——”王凯开始紧张地念台词，结结巴巴。

“然后有空你就过来看看——”陈坤爬到沙发上，跨坐在王凯腿上，用力抱住他，脑袋埋进他的颈间，这个家伙带着森林的气息，没有分化，没有攻击性，他闭上眼，只想着自己是一朵云，飘过万里，终于筋疲力尽，倾盆而下，浇透森林。

王凯安静极了，被他拥抱着，像一根木头，又不吭声，又不动作。陈坤知道自己的手攥得很紧，他偏过头，王凯吃痛地皱着眉。直视前方，果敢坚毅。

他就接着哭，像挤海绵似的用力，想要将身体里潮湿的多余的水分全部挤走。

好久，王凯下午来的，直到房间渐渐暗了下去。直到听不见陈坤有什么动静了，王凯才开口，那声音很好听，轻极了，温柔极了：“哥……咱们演这段呀？”

“不演，”陈坤往后一退，坐在他膝盖上，扬起下巴问他：“接过吻吗？”

“没。”

“要不要我教你？”陈坤笑了，偏头看着王凯。

他一笑，王凯就觉得自己血压上升，陈坤离他越来越近了，让他不禁向后倾斜身体。

陈坤却突然将腰身一抬——捧住王凯的脸，吻了一下他的额头。

“还是留着吧。”陈坤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