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第三十八章

【知青与旗袍】

 

胡歌，你跟王小凯分手了吗。

 

话剧的排演很辛苦，偶尔想抽根烟，还要去室外。

天气阴冷，胡歌感觉脑浆里都掺了一把石灰，快搅成水泥了，什么都转不动。

看到袁弘毫不掩饰的八卦，就跟嗑了一口芥末似的。

很呛也很冲：妈的，多管闲事。

还乌鸦嘴。还不怀好意，还幸灾乐祸，还……反正小红花人品值瞬间清零。

 

分手？袁弘你别以为你不在唐人了我就逮不到你！

敢这样咒我们，抓住扒掉你皮。

 

别啊，我不就是问问吗……

袁弘很委屈，你们最近跟我聊天，扯天扯地就是不扯对方，我是不是傻子？我不是啊！——所以人家关心一下友邦建设同盟形势怎么了嘛。

没分手！胡歌直接一条语音砸过去，拍你的戏滚你的蛋！

无~情~无~义~无~良~人~啊~~~袁弘哀怨地丢下一句指责，迅速逃亡。

 

无良人。胡歌抽完了一根烟。感觉自己离沧桑还差一串乌鸦叫。

你想去哪儿去哪儿，你想干嘛干嘛。我瞎折腾，我无良人。

他狠狠踢了一脚地面。烟头顺手一砸，落进水坑里。

哧的一声，火星熄灭。

 

话剧也是很累，有时候一站就是一天，他丢了基本功多年，蔡艺侬还专门给他请了团队来补课。

授课的地点在北京，他人就去了北京。公司给他租了酒店式公寓。整个课程连同日常训练一起，几乎延续了一个冬天。

可惜王凯不在，这家伙跑到东北当他的知识青年去了。

 

他们讨论剧本，王凯只会跟他讨论剧本，讨论表演，讨论角色。

齐勇活得磊落活得爷们，在茫茫雪地里，在扬扬麦芒中，坦坦荡荡。

齐勇拥有最好的友情，和最好的爱情。

我喜欢齐勇！王凯很得意，我的角色特别好，特别善良，特别真诚，特别爷们！

他连用了几个特别，砸在胡歌身上，钝痛感蔓延。

 

我还……有练习。

哦！王凯说，晚安！

晚什么安，才八点！胡歌听见对面的声音，哗啦哗啦的水声，叮叮哐哐。

“什么声音？”

“啊？我在打水泡脚，我们这儿天黑的太早啦！我都快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嘶~！~~好烫好烫！~~吼吼吼哈哈哈盒盒盒盒盒盒……”

“再！见！”

胡歌受不了地把电话挂掉，不远万里咱们俩都是漫游加长途你就给我听这个。

魔音灌耳，去了东北越来越奔放了，我头疼。

 

胡歌的身边跟着一个漂亮妞，银斑短毛，名字叫儿童，儿童懒洋洋地睡觉，胡歌就捏着她的肉垫，想起来王小凯那软乎乎的脸。

“你比他可爱多了。”胡歌亲着猫鼻子，湿漉漉的触感，像鱼尾巴。

笨蛋小孩儿。

 

那片鱼鳞他一直戴在身边，霍建华交给他的时候，本有些暗淡的。现在被胡歌摩挲的很鲜亮，薄薄的，边缘不再割手，他放在灯光下，透出了柔和的光束，儿童看到，好奇地抬起身体，伸出爪子去勾搭。

“别碰，”胡歌轻轻按住小猫的脑袋：“这是我的。”

 

猫咪柔软的身体倒在雪白的床单上，他心里也跟着软成一片。

想到深陷在床里的某个人，在某个冬日里，王凯拥着被子睡得好香好沉。

黑河现在一定是银装素裹，胡歌想象，王凯被厚厚地包裹着，走在天地间，像白纸上的一滴墨。

没有我。

 

尹雪艳一身白旗袍，提醒旧时光。

你不回来了吗，可我尚在场。

北国的知青啊，狂风敲击他的窗。

南国的姑娘纸扇摇，可曾送去一阵香？

 

胡歌当晚做了一个梦，他捧着一碗水，水中一尾鱼，红尾大而亮。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鱼吐着泡泡，转啊，转啊。一圈一圈。

 

什么意思呢？胡歌一早醒来，记忆犹新，就打电话问袁弘。

可能是转发这条锦鲤会有好事吧。袁弘打着哈欠抬眼看表。我拷，早上六点你就起来了啊？

我要去上课。

去去去！

刚打发了胡歌，不一会手机又响了，王凯兴奋不已请他看窗外大片的雪霜。

哦，好美。袁弘一脸冷漠。

拷……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袁弘很哀怨地钻回被窝，想关掉手机跟世界友尽。

大冬天的我要睡回笼觉！嗷！胡大爷王大爷你们一大早就起来！晨练啊？！我们生物钟不同还是不要做朋友了！！

 

可袁弘没过两天又贱兮兮跑回来了，微信里给胡歌发了一串笑哭的表情。

我可要拉黑你了啊。胡歌警告他：有话好说不要犯病！

我哪里犯病了！哎唷，你没看王小凯刚发的朋友圈啊，哈哈哈哈笑死我哈哈哈哈。

你说什么啊。胡歌听不懂。

诶诶，我们剧组的人都说，这叫见牙不见眼，哈哈哈，笑成萨摩耶了都要。

不过是刚从煤堆里爬出来的萨摩耶。

他冷不丁发来一张照片，把胡歌吓了一跳，王凯戴着狗皮帽穿着军大衣揣着手。

憨态可掬犹胜傻逼。

 

胡歌感觉这么多天的训练课都白上了，培养了很久的纸醉金迷，沉浸了很久的吴侬软语，生生被两排白牙轰到了九霄云外。

王凯的脸脏兮兮的，眼睛贼亮，牙贼白，人，贼可爱。

我不行了，哈哈哈哈哈……胡歌打字，我要去点赞，哈哈哈，我要点赞。

快去快去。

 

他刷新了几遍朋友圈，笑不出来了。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来：为什么我刷不开王凯的朋友圈？

 

被拉黑了！哈哈哈！你被拉黑了！

袁弘嘲笑他，幸灾乐祸：你被讨厌了耶，胡歌？

就你话多。胡歌很生气，再笑就撕烂你的嘴。

好暴力唷我好怕哟。袁弘留下一串笑哭的表情。

 

胡歌越想越生气：这算什么？！

 

王！！！凯！！！你这个家伙竟然把我朋友圈拉黑了！！

你知道不让一个人看朋友圈就等于友谊走到了尽头恋情彻底告吹吗！

可恶！

 

王凯！出来！他把王凯从微信里拎出来，开始咆哮。

王凯态度很好地冒了个泡：胡歌？

拉！黑！我？

拉黑？没有啊。王凯很淡定：没有拉黑。

呵呵。欺负人可以但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

真没有，等等，嗯，你自己去看。

 

胡歌退出来一看，王凯的朋友圈更新了。

话剧加油哦。

胡歌点了个赞，孤零零挂在那里。

唉……这，这，这犯规！

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我有一个分组，名字叫胡歌~王凯给他嘚瑟自己的创意：拍戏好辛苦，住的这地方，有时候连信号都没有。哈哈，晚上闲得无聊研究的……

别说了。

 

黑河的冬天那样冷，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