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第三十二章

【包养】

拍了四个月的戏，胡歌一次假都没请过，别说请假，迟到早退都没有。

等到他快杀青了，张导终于把他叫到一边。

“我得给你道歉，”她说：“你是个职业演员，抱歉，之前一直错看你了。”

“我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

“你坚持下去，一定会有转折的。”张导拍了拍他胸口：“加油，你是一个好演员，只是缺少机会。”

 

等着六月底关机，胡歌才算解脱，带着张筠对他的肯定，心情十分好。

倒是蔡老板没好气地问他，拍完了高兴了回来做事不了。

“做什么？”胡歌很惊讶：“我又不是拍一部戏尝个鲜。老板我是真的想转型。”

你转型唐人也没办法给你提供一个好的平台。

唐人的老板望天思考，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么下去迟早撒哟娜拉。

蔡老板自己也很矛盾，古装偶像剧是唐人一直以来的路子。现在胡歌却想从根本上告别这一切。可出了唐人的圈子，面对的就是演艺圈的浩海汪洋，人气是浮于海面的泡沫，即使他唐人一哥，也并非就能得偿所愿。

胡歌没毕业就来到唐人，这里有他的基础，也是他的全部。更何况他还不是翅膀硬了就要飞，他压根就是在横冲直撞。

 

“公司现在正在筹拍一个新剧，不久就要去报备了，”蔡艺侬说：“剧本给你寄去那么久，你到底看过了没，这个剧会火的，片酬也很可观，我保证。你……”

“我不来。”胡歌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那剧本扔在他桌子上，在剧组里好几个月，他最多也就是翻过寥寥数次。除了剧名，没有任何的感同身受。

步，步，惊，心。

 

他像个逆行的候鸟，趁着假期去了北京。

说是假期，其实也不尽然。

毕竟下次开工是什么时候，还说不好。

胡歌说想要工作的时候，蔡老板也满肚子委屈，工作？给你的工作你又不要。

跑去接了一部辛亥革命。林觉民才几分钟？你就折腾吧你。

 

王凯在北京吃的不错。

胡歌大夏天的，躲在车里，看着从学校里顶着烈日皱着眉头出来的王凯。

很不甘心。

说好的为伊消得人憔悴呢？！我怎么感觉王小凯你圆了！？

 

“上车。”他给王凯把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王凯停滞了一下，然后坐到了后座。

几个月没见你，就给这个待遇！！！

胡歌心里蹭蹭冒火，气得直哼哼：“逆子……”

他根本就没点火，瞪了一眼后视镜里的王凯。那双眼睛有些红红的。

“……”

胡歌拧过身体，手扳住王凯的半边脸，盯着王凯的眼睛检查了一会儿，才终于确认他不是哭过。

那眼睛里很多血丝。

“眼睛怎么这么红？”

王凯躲着他。

“怎么搞的？问你话呢！眼睛怎么这么红？嗯？还不给我看！躲后面做什么？”

胡歌的几个问题让王凯有点无所适从，他刚开口啊了一声。

声音也有点沙哑。就像粗糙的纸面，胡歌心一紧。

“你到底怎么了。”胡歌捏着他下巴：“说实话。”

 

“也没什么……”王小凯轻描淡写地说：“就是北京……北京有点干……”

 

缺水。

表皮缺水。

人鱼不适应干燥的环境。

王凯现在是住校生，虽然每天不论多晚都会去冲淋浴，还因为这个事被室友揶揄有洁癖。依然扛不住北京干燥的气候。

 

胡歌瞪着他：服了你了，什么都不讲！打电话视频发短信都扯些有的没的，跟我闹别扭就闹别扭吧，正事你也不讲！——我又不知道你们人鱼到底是个什么体质！

王凯望着车顶：“反正你拍戏比较重要……”

“都半年了！！又提这个！”胡歌自己也很委屈：“要不你现在就跟我回酒店，你看看谁比较重要！”

胡歌想吼他，来之前电话里面不是挺亲切的吗！怎么一见面就闹别扭！我又又又做错了什么啊！说好的不生气了呢！

诶——等等——

他捕捉到了王小凯嘴角一闪即逝的笑意。

好可疑。

 

还没等他好好质问一番，王凯猛然搂住胡歌的头，身体还隔着椅背，就把舌头递进了胡歌嘴里，唇舌交缠了好一会儿，还磕到了牙。

“我好想你！”王凯眼睛亮晶晶的，比7月份的太阳还要灿烂。

直白宣告，冲上云霄。

胡歌感觉自己就像一艘船，王凯钻进他的心里，扔下一颗炸弹。

一击即中，沉了。

 

胡歌退回驾驶座，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去酒店！”他把住方向盘，语言组织能力直线下降：去酒店，你太嚣张了！去酒店！我……

他舔舔唇，想起刚才的触感，王凯干燥的唇像橘皮，皱皱的。津液交递了半天，才有了一点光泽。

 

胡歌趴在方向盘上，狠狠跺了一脚，咬咬牙，给自己一个朋友发了个短信。

 

王凯不明就以地看着他，自己拧着身体灵活地钻到了前排副驾，捏了捏突然颓丧的胡歌的衣角：“你怎么了？你生气了？”

我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嘛……我就是……最近听老师讲即兴表演……忍不住……

“不关你事。”胡歌揉了揉他脑袋，看了一眼手机，对方已经回复。

“走，先去吃顿饭，然后带你去会所。”

“哪儿？”王小凯转身系好安全带。

“哎呀我一个朋友开的会所啊。你啊……”胡歌摩挲着王凯的胳膊：“吃完了先去泡泡。那儿有个大泳池——晚上去，我让他帮忙他清场了，没有人。”

胡歌又补一句：“以后感觉不舒服也要常去，我跟他讲。”

“可是……”

“没事的，不麻烦。”

 

胡歌一脚油门，车身轻巧地滑了出去。

 

鸡鸭鱼肉，吃好喝好。

胡歌一边剥着虾，一边跟王凯商量：“你这样就别去住什么集体宿舍了，不方便。”

王凯问，哪里不方便了。

“各种不方便。”具体就不说了。

胡歌盘算，王凯将来大概会长期留在北京，怎么都应该……

“买套房？”胡歌很居家地提了个建议。

 

一提起北京，文艺青年胡歌就想到——

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

好啊！四合院儿！

笑眯眯拿出手机。

上网一搜——

妈的好贵。

胡歌默默放下手机，咳了一声。

问：“买个公寓吧？”

 

他把一盘亮晶晶的虾仁递给了王凯，王凯拿着筷子一口一个嚼得飞快。

“我来买。”王凯说。

“你？”胡歌怀疑地看着他。

“等我挣了钱~”王小凯吃完了虾仁，拄着筷子看着胡歌，一脸认真：“我来养你！”

 

要被包养了。胡歌喜滋滋地想，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