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靖】春风客栈

有个妹子给我推荐了陈升的《春风大酒店》,我爱陈升,这首却恰好没有听过,谢谢推荐。

单曲循环,便有脑洞。可惜歌凯没有,只有苏靖。篇幅短小,借着鸡血潦草写完,送给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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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与萧梁边境接壤的风沙之地,每年春季,都要闹一番邪风,搞得一个小镇,都风尘仆仆。

这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店头其貌不扬,破破烂烂,偏偏谓其名曰,春风客栈。

 

这个镇,原本就是一处咽喉之地,萧梁的皇帝陛下曾亲自圈点,建了这座要塞,原是驻军所在之地。因为碰巧有地下暗河经过,军士们打了深井,商旅们设了驿站,近年来边境和平,靠着边关贸易营生的百姓们多了起来,方才形成了小镇的规模。

城中的井深水乏,养不活青柳养不活牡丹,偏偏皇帝陛下赐名“梅镇”。

十年来,百姓们为了对得起皇帝的赐名,也试过栽植梅树,可梅树却也一株未曾活过。

 

这年春季,城中来了两个旅人,一人目色沉稳面如止水。还有一人,许是他的侍从,伴其身侧不言不语。

 

他们黄昏入城,两个人栓好了马,便一前一后,进了这家客栈。

这客栈的老板,姓黎,他见到这位客人,还没等小二招呼,便起身迎了出来,哟,贵客!有失远迎。

前面的仆从便问,我们哪里就成了贵客了?

黎老板低头一笑,说,看马便知。

 

仆从说:“我主人远道而来,身困马乏,还请老板给安排一间上房,务必清静无扰。”

老板说:“自然自然,后院有间阁楼,是一等一的好房,除了城墙哨塔,全镇属它最高,别看咱们梅镇无甚草木,站在阁中推窗弄笛,夜里独揽凉月,都是不可多得的雅韵盛景。”

 

后头那人闻言一笑,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酒牌,说可惜廖,不是黄酒便是白干,辜负了你这一番好说词。也罢,那就给我来点白干吧,随意上几个小菜,还有热水,一并送去。

 

他的声音沉稳,自有一番不寻常的风度,几个在吃堂食的旅人,都不禁侧目望了他一眼。

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也的确像是远道而来。眉间虽有倦色,但器宇轩昂,绝非等闲之辈。

 

黎老板说,这位贵客,怎么称呼。

“哦,我姓景,生意人,这是我的保镖,列英。”他似乎真的有些疲惫,急于歇息:“老板还是快给我们领路吧,酒菜也一并端上,我急忙赶路,一天没有用……吃饭,这会儿的确有些饿了。”

 

黎老板摇了摇头,说,还真不能给您上这劣酒。

两人都疑惑看了他一眼。

他说:“我们店啊,有好酒。十年前,我在军中认识的一位旧人,路过此地,寻得水脉,便在这打了梅镇第一口深井,井里沁了一坛梅花酿,说十年之后,必有贵人前来,到时候,这坛酒便是迎客之礼。后来我开了店,尊其心愿,未曾动过那酒,由它在井下沁着。算来今日十年期满,我一看到您,就想也必不会来更贵重的人了,不如您暂且后院上房里坐,我去取了酒来,连同吃食一起,料理好了,给您送去?”

 

他说着便招呼来一个小厮,那小厮年纪轻轻,有些懵懂,他说:“去,带去后院的上房。”

“好,上房。”小厮重复了一遍,看了两位旅人一眼,啊了一声,就自顾自地扭过身去,在前头走着。

他们也并没有多言,跟了上去。

 

进了后院,才发现门头虽破,里面却别有洞天,虽然暗河埋进地表太深养不活植物,但是院中摆着大大小小不少的盆栽,还辟出一片竹林来,若不是有人日日打了井水照料,绝没有这般郁郁葱葱。

 

那侍卫和小厮,都停在了阁楼门外,只有那位贵客,看了一眼二人,便自己推门进去了。

一楼空旷,是一排排的书架,堆满了书卷。他穿过书架,看见楼梯,踩了上去,发出了吱呀的声音。

二楼的景色慢慢出现。

一尘不染的地板,不远处置着一张矮桌,桌后是一席软榻,榻外的帘子被撩了起来,一个人坐在榻上看书,榻侧便是半掩的木窗,透过木窗便可看到一排飞檐,还有檐下熙攘的城池,远处乌色的哨塔,更远处绵延的群山,横断群山的飞鸟。

 

矮榻上的人听见响动,头也没抬:“……来了?”

“嗯。”

这位客人,便自己径直走去矮榻前,坐在了那人对面,见旁边摆着一盆水,就将手放进去洗了洗,又见桌上放着拭帕,便浸了水,擦了擦脸,理理仪容,放下拭帕,才看到上面小绣一个梅字。

 

“弄脏了……”

“给你留的。”

 

不一会儿,那老板便将酒水吃食全部端了上来。

凉菜热菜,吃食不少,热菜还都热气腾腾,看样子是刚出锅的。

 

“这么快?”

“哦,”黎老板说:“先生算好了您要来,让厨房提前准备着,您一下马,那边正好出锅。”

“……嗯。”这位客人好像稍微有点不适,自己倒上了茶。

 

黎老板退了下去,临走之前说,一楼……一楼准备的有热水,您……

“下去。”榻上的人开口了。

“诶。”

 

榻上的人看了一眼对面的人,他的面颊一抹可疑的红晕。

幸而那人看到了满桌的食物,情不自禁就举起了碗筷,一阵狼吞虎咽。

 

“皇帝做久了……也没见你学会细嚼慢咽?”

“先生惯会取笑人。”吃饭的人风卷残云,填了个半饱之后,方才放下碗来:“你怎么不吃?”

梅长苏伸出手来,向对案人的嘴角探去:“我啊?……等你吃饱了,再吃。”

 

那人躲着他的手,突然就放下了碗筷,支支吾吾地说,我,我风尘仆仆地,热水不是在楼下吗,我——

 

“景琰,”梅长苏终于叫出了他的名字:“我不急。”

 

“你,我,”萧景琰当了十年的梁帝,还是在这人面前乱了阵脚:“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双颊酡红,转身便跌跌撞撞下了楼。梅长苏望着他的背影,之前只想着他如今该有如何天家威严,却没想到还是一如旧时那般可爱。

 

于是梅长苏接着看书,书里写了什么,字里行间,没那么鲜明,倒是楼下传来的水声,声声入耳,十足鲜明。

黄昏冥冥,眼看就要入夜,又不上灯,再看书就有些矫情了。

 

渐渐水声也停了,他抚着书卷,目光在地板上移动,楼下的人,这会儿该出了浴桶,这会儿该拿长布擦拭身体,这会儿该在擦拭头发,这会儿该来到屏风处犹疑,唔,他的眼睛定先落在了红衣上,这会儿必定脸红,然后又落在玄衣上,这会儿手指伸向玄衣,这会儿动着鼻尖在轻嗅衣物。这会儿他该腹诽了,嗯——这会儿他一咬牙,胡乱地穿上了玄衣——

 

这会儿,楼梯又响起了吱呀吱呀的声音。

 

萧景琰一身黑衣,湿发披散,如自幽冥地府而来,安静地站在梅长苏的面前。

 

梅长苏动了动鼻尖,嗅到了皂角的清香,混着他那身玄衣上的药香——

红衣是新的,玄衣,可是自己的。

 

景琰的脸皮,还是那样薄,不愿穿曾被他盛赞美人绝色琰如玉的红衣,倒真如他所料,选了这身玄衣。

也如他所愿。

 

他的身上,被自己的气味包裹着,梅长苏轻轻拉过景琰的身体,环住他依旧细瘦的腰肢,埋进他的腹间深吸一口气,鼻尖蹭着他,就像自己已经抱紧了他,就像他放下全部矜持,蜷进了自己怀里——

 

月儿啊,悄悄爬上了窗棂。帘子不知何时,被放了下来,榻上的人,影影绰绰,像井中的月,摇动着,一片细碎的春波。

 

直到月挂中天,夜已寒凉,帘子才被重新掀开。

两个人都坐了起来,摸摸索索穿好了衣裳,梅长苏走到窗前拍了拍手,飞流便翻下屋檐,还提着一壶热水,打窗户递了进来。

而后一个燕子低飞,又不见了踪迹。

 

萧景琰稍微有点不安。

“你放心,刚刚他不在,你的叫声,他可没听到……”

“啊??我??谁,谁叫了……”

 

梅长苏不可置否地一笑,走到桌边,将热水倒进盆中,又将酒壶放了进去。

他等了一会儿,那酒被热水一烫,煨出了醉人的梅花香。

就仿佛满室梅开。

于是他笑了,倒了一杯,递给景琰:“润润喉咙,你声音都哑了。”

 

萧景琰也下了床榻,接过酒杯,坐在桌边。一双鹿眼眨得扑朔迷离。

梅长苏看不清他的表情,便将窗户完全推开,好一片月光,洒了进来,他这回看得清楚,景琰嫣红的眼角,还挂着点点的泪痕。

 

萧景琰双手捧着杯子,掩饰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指尖。

他安静了一会儿,突然说。

“先生熬过今年,便过了十年之寿了。”

梅长苏轻笑了一下,揣着手说,可不是。

“蔺晨说了,我可能还有多年可活呢。”

 

“嗯,那就好,那就好……”景琰小口地抿着酒:“这是我十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梅长苏笑着说:“四海升平,不算佳讯?百姓安居,不算佳讯?朝堂之上众臣爱戴,不算佳讯?边境安宁八方来贺,不算佳讯?退一万步讲——你喜得麟儿,不算佳讯?”

 

“于我萧景琰,”他抬头,丝毫不避自己的目光:“先生安好长寿,才是佳讯。”

 

梅长苏看着眼前的人,没有了铁甲峥嵘,也卸下了天子雍容,着一身玄衣,在夜色里他比夜色还暗沉。敛着袖口,眉目柔和,不似慈父,不似悍将,倒像浅醉的世家公子,披散着发,慵懒无争。

乌发玄衣,唯有唇色鲜红,引人采撷。

 

他走到那人身后,轻轻拥着对方说,谁说梅镇无梅,你一来,才全开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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