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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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轮媒体见面会案情通报，仅持续了十五分钟的时间。

有鉴于已经有死者生前的熟人向媒体透露了死者的个人信息，这次媒体们几乎都是围绕死者的社会关系展开提问。

大刘作为刑侦一线的直接负责人，第一次面对如此之多的记者，被无数双眼睛齐刷刷盯着，这滋味不得不说十分诡异。

他不安地将双手放在膝盖上，尽可能板直腰杆，不让别人看出他如坐针毡的模样。脑子里却是嗡嗡直响，就像起了雾一般白茫茫一片，突然听见几个关键词：

“……据死者的好友透露，她生前是胡歌的粉丝，死亡地点又与胡歌在同一层，这会不会是一次过激的粉丝自杀事件？”

大刘急忙说：“我们还无法得出自杀的结论。”

现场一片哗然，大刘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突然又有媒体问他：“不是自杀，也就是他杀事件？”

“并不是，不是说了目前还没办法判定死亡性质吗！”

大刘的语气有些急躁，使现场气氛更加剑拔弩张。

“那请问现在的调查有什么实质性进展吗。”“这与你们昨天的发布有什么区别。”“事件发生已经超过24小时，为什么法医还无法得出自杀或者他杀的结论。”“据说你们已经询问过相关人员，请问有什么线索吗。”

…………

大刘懵了，他无措地低着头，想要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解释。排查一个案件哪有那么简单，电视剧不会去详细拍摄他们需要开多久的车，等多久的报告，走访多少人员，排除掉多少无用信息，甚至浪费掉多少时间，才能把线索逐渐收拢在一起，得出一个对得起死者的结论。

他也希望能像电视剧里那样，法医一个报告丢过来，他们就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了，一个刹车的镜头，他们就到地方了，甚至深夜里一道黑影，他们跟踪的嫌疑人就出现了。

有人拿走了他身前的话筒，市里的领导开口了：“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线索，案情还在进一步的梳理中，因此有些线索不方便公开。请大家耐心等待，我们一定会尽最大努力，尽快破案。”

官话。

大刘讨厌官话，甚至讨厌开会，可现在他总算明白，官话也有官话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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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情通报结束，局长拦着他说，下次你还是别来了，好好查案吧。

“局长啊，对不起，我……”

“别整这些没用的，应付媒体也不是你的职责。不过现在的媒体见缝插针的，你前头查案，他们屁股后头跟着乱晃，万一被逮到，记得千万千万要控制情绪，小心点，别落人口实被人乱写。”

“咱们不是都接手了死者的资料吗，也跟她的父母朋友都讲过了，为什么媒体还能知道这么多？”

“现在的人已经没什么隐私了，说出去的未必是她亲近的人。”

***

十七楼这八个人都待在房间里，既然出不去，三个编剧很乐天地凑在一起抱着电脑开始改剧本：他们跟苏导提议，这回也算是亲密接触了一番基层刑警，不能白白被折腾一场，不如我们在剧本中给基层刑警加点戏份好了。

“闲着也是闲着，磨一磨本子呗。”

苏导没有管他们，爱写写去，反正也没事做，询问也做完了，警方要开案情通报，为了让事件尽可能脱离娱乐圈背景，这次就没有通知他们参加，只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刑事案件给媒体通报。

干脆趁这个空闲去看看两位主演在干嘛。

先去胡歌房间，无人应答。

又去王凯房间，胡歌给他开了门。

苏导愣了一秒，才意识到这的确是王凯的房间，虽然也不是多么奇怪，但进了门总得跟人打个招呼：“胡歌啊，怎么整天泡在王凯房间里，你这是串门啊还是过门啊？”

胡歌咧嘴一笑，直接反问：“苏导，那你是来找我的啊还是来找他的啊？”

“废话，我来他房间能是找你的吗？——唉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你俩我都找，怎么样啊，没啥问题吧？”

进门走了几步，这才看到王凯，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套间，一个卧室带一个会客室。会客室里收拾的还挺整洁，卧室门没关，王凯正好走到卧室门口，正拽着衣摆整理。

卧室只有一张床，床上还有点乱，被子上放着台笔记本电脑，苏有朋瞥了一眼，咦这貌似是胡歌的电脑。

“你俩还挺会享受的，躺床上看大片呢？”

他刚想说这果然是来了东北了，连炕上猫冬都学会了，没想到两位主演大人并没有接茬，一个低头揪袖口一个仰头挠脖子，空气突然安静。

“……嗯？”苏有朋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说不上来。

“对了，苏导你找我们有事儿啊？”

“也没事……不是警方作询问了吗，过来问问你们，怎么样，都顺利吧？唉，我都不知道讲什么，像我这种一觉睡到天亮，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当初说要挑个条件好点的酒店，隔音要好免得影响大家休息，谁知道什么动静也没有……”

王凯朝胡歌抬了抬下巴，使了个眼色。胡歌耸耸肩膀，打断了苏有朋没头没尾的絮叨，顺便把自己对警方说过的话重新讲了一遍。

苏有朋：“哇，还有这种事啊？来找过你？她想干嘛啊？”

“对，我们刚才就在讨论这个呢，那什么——没看大片。”王凯突然接了一句。

苏有朋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他，半天才反应过来王凯是在解释自己刚才的调侃，心里觉得好笑，不至于吧你：“喂，我说的大片就是好莱坞大片啦，不是那个什么什么的，你想好多哈哈哈哈哈！”

再一转头，他发现胡歌正无声地捂着肚子靠着墙笑。

“诶诶诶？笑什么？这是什么情况，难道真的在看……”

“没有啊，真没有！”

“看就看啦，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苏有朋刚把眉毛一挑，就听见胡歌终于憋不出大笑起来，人扶着沙发靠背几乎站不直。

王凯急了，他急起来脑回路就跟一般人不太一样：“……那我还是去看一看好了！都已经被冤枉了，不看一下对不起自己！”

胡歌也急了：“不许看！”

突然一声吼，吼得王凯和苏有朋都愣了一下，结果胡歌咳嗽两声又补一句：“要看一起看哦！一起一起，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末了还朝王凯暧昧兮兮地眨了眨眼。

“……呃！”

王凯便跟被人掐到命门似的，圆圆的眼睛瞪着胡歌说不出话来。

“你俩可真逗啊哈哈哈哈……”

苏有朋被逗得只想笑，看着王凯红红的耳朵尖，心里还有点奇怪：他跟王凯更熟一些，以前见他开黄腔讲黄色笑话很顺口，未尝见他窘迫成这个样子，原来只能是他闹别人，不能是别人闹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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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了一阵子便准备告辞，结果又听见有人敲门，开了门发现是自己的助理。

“导演啊，正到处找你呢，警方的人来了，让我跟胡歌……啊，胡歌也在啊，他们说要去您房间采证，让您把必要的私人物品拿出来，其余都保持不变……对了，拿出来的物品也要经过他们的检查。”

“啊？”

“为什么啊？”王凯问。

“好像是……想落实一下胡歌的证言吧。因为他坚持说自己没有让那个女孩进来，警方那边目前比较怀疑这个说法。”助理看着胡歌，有些困惑的样子。

“那就去查呗。”胡歌耸耸肩膀，也不知道是跟谁强调：“我真没让她进屋。”

“没事没事，淡定一点，警方采证验证都是必要程序，不用紧张。”苏导语气十分镇定，宽慰大家，顺便叮嘱助理：“这件事先不要跟别人讲了，除了咱们几个，其他谁都不要讲。”

助理点点头，但他跟苏导心里都清楚监控的事，听警方的意思，似乎是其他几个人的询问都没有什么问题。往好处想，他们的嫌疑基本被排除了，只是胡歌提供的线索需要验证，可往坏处想，也许胡歌已经被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