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凯】少年游#40

#40

***

11月份,暖气还没来的那几天。

冷,而太阳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也不是没有努力,但王凯终于还是放弃了同他一起上自习,在听到胡歌早上起床的动静之后,有意无意地翻身面朝墙躺,似有鸵鸟之意。

现在可不比从前都睡在上铺,王凯的举动他一垂眼便看得一清二楚的,顺便着那点儿小心思也瞒不住。胡歌见他不肯起床,故意把拖鞋在地上摩擦出好大的声响:果然,这家伙开始往被窝更深处缩。

胡歌蹲下来,戳着眼前这个鼓包,声音倒是轻,还带着诱哄:“凯哥,上自习去啦……”

鼓包动了动,用一种快要牺牲的语气跟他说:“……你先走……”

嗯哼哼。胡歌在心里发笑,我信你才怪呢。

他轻声问:“那我先去啦?”

鼓包说:“去吧……不用管我……”沉默了一会儿,补了一句:“我一会儿去………………”

一会儿?笑声终于低低地在宿舍里散逸开来。胡歌站起身,又看见上铺的郭晓然,抱着枕头张着嘴流着哈喇子。

“醉生梦死。”


王凯既然说了去,那总归是要去的,而一会儿,可能是梦里的计时单位。

左一会儿,右一会儿,好一会儿。

王凯来了,猫一样无声无息出现在他的桌前,漂亮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阳光细吻着他。

“已经快中午了。”王凯把他的书一合,说着快中午了声音却是毫无悔意:“先去吃个饭吧。”

 

这不,胡歌便和他一起走在萧索的校园里。

冬季的乔木是没有树叶的,林荫道自然也不成林荫,这让胡歌时常产生一种幻觉:太阳在冬季更活泼。

他们的校园里那么多的树,到了冬天全部沉默寂然,阳光被放出来,落在地上,只留下一些深色的枝条切割天空,抬起头来,好好一块蓝宝石被切割成细碎的晶格,阳光自晶格里洒落人间。

世俗总是被阳光关照最多,他们走着走着,便与一小股下课了的学生潮汇流。明晃晃的日光落在每个人的肩膀上,胡歌胳膊下夹着书,双手插在口袋里,有人轻轻撞到了他,又飞快地向前奔去。人潮熙攘,胡歌突然生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感动来。

“我觉得……”王凯扯了扯胡歌的衣肘,倒是先开口了。

“嗯?”

“咱们是不同的,对吧。”

“哈?”

“嗯,咱们跟他们都走在一起,但咱们是不同的。”王凯声音有点轻,像是怕给旁人听到:“就是……突然有这种感觉。”

这是多么张扬的逻辑啊,而王凯并非在自命不凡。

是不同的,胡歌对这句话感受到一阵发自内心的熨帖,他想描述的感动王凯已经很清楚地表达出来:你跟某个人走在一起,所以你们是不同的。

“中午少吃点儿。”胡歌说。

“诶?为啥?”王凯的声音顿时警戒了起来。

“咳,晚上二姐喊我们去吃饭。”胡歌盯住王凯的眼睛:“吃火锅。”

他有意地去盯,便可以看到王凯的大眼睛里,炸出了细小的烟花,在黑漆漆的幕布下,晶亮的仿佛漫天的钻石掉落:“——火锅啊!!”

这人高兴起来的样子,就像递给世界一颗糖果。

 

他们午饭吃得简单,王凯有些矫枉过正地只打了一份稀饭,顺便一小盘青菜。而后回宿舍盹了一会儿,王凯脱了鞋子和外套就往被窝里钻,给胡歌讲述经验之谈:这样好起。

而之后胡歌重复了一遍早上的行为,唯一的区别是,这次站起来,上铺没有一个傻小子流着口水睡得很香了。

于是胡歌便把王凯的被子掀了,挠着痒痒把王凯闹醒。

“别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王凯哼唧:“我能睡着!我可以证明给你看!你让我睡,然后我晚上接着睡!你信我!”

“信你才怪!”胡歌跟他抢被子,顺便直接跨到了王凯身上:“说好的上自习呢——早上你已经诓过我一次了!”

“啊!”王凯突然一个仰卧起坐直起身来,差点撞到胡歌的脑门,他往后蹭了一下。

“你干嘛?”胡歌被他吓了一跳:“怎么跟诈尸似的?”

“起来起来起来!不就是自习么!我都醒了!去去去!”王凯破罐子破摔地说:“对的,今天已经诓过你一次了,所以……”

“明天再诓?”

“说什么!”王凯把腿从被窝里抽出来,下床穿鞋:“胡歌,你这就是被害妄想症了。”

胡歌说:“你明天真不诓我?”

“这是什么语气?”王凯拉了拉毛衣,开始穿大衣:“不诓,不诓。”

“明天早上要是起不来……”胡歌心想,我可不管郭晓然在不在了。


来二姐和袁弘的租地吃饭,胡歌意外地,突然有那么一丝怀念张博。 

啤酒,二姐是不让喝的,烟,二姐也是不让抽的。一边说着别把我家里弄得乌烟瘴气,一边端上几盘牛羊肉卷来:“今天就是好好吃饭。”

郭晓然抗议了:“不会吧二姐,您以前可不这样啊,一个人把我们一帮子学弟干吐,多威风。而且烟……”

袁弘朝他使个眼色:“她最近开始实习,还要找工作,酒没少喝,烟也没少抽,有点遭不住。”

“这样啊……”王凯拄着筷子:“工作怎么样?”

“啊,还真签下来一个。”二姐把牛肉卷整个倒进电磁炉里,沸腾的汤水瞬间平静下来:“让我演一代名妓。”

“……………………………………”胡歌,王凯,郭晓然,皆是一副意外的表情,瞪着张歆艺,想笑又不敢。

“怎么了,看我干嘛?”

“……演个Omega?”胡歌难以置信地问。

“哟,胡歌,你眼睛居然还能瞪这么圆?”

“没有,没有。”胡歌的眼神有点闪躲,他听出来二姐心情没那么好,不想挨怼。

“谁知道你毕业接什么戏呢。”张歆艺托着下巴看着他,酸酸的:“我们班上有几个人啊,还蛮喜欢你这张小脸儿的,多清秀啊,是吧,我记得上次你们班同学聚会,几个妹子抢着给你挡酒是不是?这就是宠爱啊——”

“牛肉快熟了,不吃就老了。”王凯拿筷子敲了敲桌子:“都别跟我抢啊。”

袁弘用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进二姐碗里:“给,做东的先吃。”

张歆艺看了他一眼,表情缓和了些。又嫌弃地看着王凯和郭晓然站起来动筷子抢牛肉卷吃,活像大草原上的两只小狮子。

胡歌纠结了一阵,终于还是默默把王凯的酱料碗移到一边,免得被他夸张的动作给碰倒。

这么贤惠。二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对了,你后来没去试镜吗?”袁弘吃着吃着,突然想起一件事:“上次那个公司的负责人,还问起你来。”

“试什么镜啊?”胡歌问。

“就是上海的那家公司啊,我那天去了,倒是没让我表演什么,就是转圈看。”

“哈……”

“你还是给人回个电话吧,他们真的在找你。”袁弘扒了一口饭说:“跟我聊了几句,还说起你来,说你特别符合李逍遥的形象,还问我要了你电话呢,怎么,没给你打吗?”

胡歌想了想,最近是多了几个未接来电。图书馆里调了静音,又是陌生号码,他就没管。

“李逍遥?他们说的是李逍遥?”王凯把筷子一放,转身把胡歌的脸一掰,捧起来仔细看:“啊!真的耶!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诶嘿嘿。”

“等等,凯哥,你别捏我的脸……”你手上还有油呢,要捏也先把手擦擦行么。

“去面试!”王凯摇着他说:“今天——不行今天太晚了,明天就打电话,然后去面试,我送你去!”

“你为啥这么激动……”

“当然!啊,原来它要拍影视剧了吗,待我回去好好查查!李逍遥——这么说——我可以见到会动的赵灵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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