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31

***

王凯在寝室里坐立难安，一听到门锁有响动，立即拖鞋一踢爬到床上去。

袁弘推门进来的时候，倒是没看胡歌，只注意到王凯正在抖着被子往身上盖。

袁弘摇摇头，一笑，问他：“凯哥，这好像不是睡觉的点儿吧？”

“……”王凯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来，跟个大号坚果似的：“小红花，我得跟你讲件事。”

“你说。”

“我们刚才看到了。”

“哦，看到什么了？”

“看到……就……看到了……”王凯纠结了一下：“亲亲。”

“你是说舌吻吗？”

“舌！”王凯有点惊恐地往墙上一靠：“小红花你怎么被亲了一下就这个样子了。”

“吼……”袁弘有点好笑地看着王凯：“凯哥，你偷藏了不少酒吧？今天拿出来我们一起喝了。”

“为什么啊。”

“我高兴啊。”袁弘说：“你们得给我庆祝一下吧？”

“啊？真的啊？”王凯掀开被子，看了胡歌一眼，又问袁弘：“你、你跟二姐真的在一起了？”

“嗯，真的啊。”袁弘把手一背，看着王凯从床上爬下来：“你慢点儿。”

“为啥答应她啊？”

“不为什么，我挺喜欢她的。”袁弘说：“她很清楚她想要什么，性格也很执着，我喜欢这样的人。”

“哦——”

“诶，凯哥，告诉你个事儿。”

“啊，你说。”

袁弘把他招呼过去，凑得近近地轻声说：“舌吻啊，挺舒服的，你也找个人试试。”

王凯有点站不稳的后退了一步，扶着桌子看着袁弘。

袁弘径直去阳台堆的纸箱里找王凯藏的酒，胡歌看着王凯还是一脸懵，问他：“小红花刚才跟你说啥了？”

“他……他让我找个人试试舌吻。”

“…………”胡歌看着阳台：“别怪我没提醒你，凯哥，你也就剩舌吻了。”

“啊？”

“没事。”胡歌拍拍王凯的肩。

 

***

他们很快适应了整日不着宿舍的袁弘。

以及经常出现在楼下的二姐。

郭晓然说，旧的格局已经死去，新的关系即将到来。

王凯问：“啥意思。”

“这还不简单吗？你倒是看看啊！”郭晓然指着袁弘空空的床铺，快熄灯了，他还没有回来：“凯哥——他跟我们已经不是一个阵营了！”

“哦……”

“可惜啊，我以后再也没办法八卦他俩了，唉，没想到啊没想到，还是二姐技高一筹。”

“是啊是啊。”

“喂，你们不要当我不存在！”胡歌坐在床上抗议。

“你看，胡歌最近火气大的嘞~不好惹哟。”郭晓然开始嘴贱。

“嗯嗯。”

“你看最近落魄得哟。”

“嗯——嗯？落魄？真的吗？”

“形单影只啊。真阔怜。”

“郭晓然你这是找揍吧？我是不是应该顺其自然地揍你一顿？”胡歌开始作势下床了。

“好好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

啪——灯熄了。他们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各自爬回床上睡觉，卧谈会开到一点半，终于确信，袁弘今天晚上是不回来了。

“厉害！胡歌你别哭。”郭晓然嘟囔了最后一句，翻了个身，睡了。

 

***

第二天清早没课，依着王凯的性子，一定要睡个懒觉的。

胡歌倒是挺规律，作息跟平常差不多，醒了之后去阳台洗漱，路过王凯的床位，听见他哼唧了一声。

胡歌就把脚步放轻了点，刷牙的时候，看见王凯跟个树懒似的，慢动作下床，揉着眼睛，拖着步子往阳台挪。

“……”

“让让。”王凯早起的声音特别低沉，带着浓重的鼻音与睡意。举着牙刷和牙缸，眯着眼睛开始接水。

胡歌吐了一口白沫，惊慌地扫了一圈天花板，最后谄媚地说：“凯哥……早啊。”

“早。”王凯没什么表情，只能看出一个字来：困。

他问胡歌：“你今天是不是要去图书馆？”

“啊？哦，是啊。”

“嗯。”

王凯开始刷牙。

刷完了垂着胳膊站在旁边看胡歌洗脸，等胡歌洗好就把他推开自己洗个脸。胡歌又想起王凯刚才的问题，问我要不要去图书馆？这是要干嘛呢？还是随便一问？凯哥平常还是挺喜欢睡懒觉的，冷不丁早起也是早上有事……哦……

“凯哥你早上约了人？”

“没。”王凯在某个省电档位上挂着，说话也很简洁。

“哦。”

 

胡歌开始换衣服的时候，他发现王凯也换衣服了。胡歌开始收拾书包的时候，王凯也在收拾书包，胡歌找出借阅卡饭卡确认钥匙和钱包的时候，王凯也在翻箱倒柜地找借阅卡，饭卡叼在嘴上，一言不发。

于是胡歌出门的时候，王凯也就出门了。一言不发。

胡歌往图书馆走，他发现王凯跟他并肩走。依旧一言不发。

他试着停下来去拍路边的小花。

王凯也停下来了。

这下胡歌真的能确认了：“凯哥你要跟着我去图书馆？”

“嗯，”王凯抱着一棵树低头看着蹲在路边的胡歌，突然张大嘴巴打了个哈欠：“拍完没啊？”

“哦，哦——马上。”胡歌赶紧把相机一收，省电模式的王凯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过胡歌也不敢问，图书馆？——难道王凯上学期挂科了？

瞥了王凯一眼，他一言不发地跟着自己并肩走，表情有点凝重。

什么也不敢问。

 

***

图书馆里还没什么人，胡歌挑了个桌子坐下，王凯就坐他里面靠墙的位置。书包一放，双臂在桌面上伸平，又慢慢交叉收在一起，人一倾斜，脑袋一枕，眼睛一闭，睡了。

“………………………………”

所以凯哥您是来图书馆睡觉的？

 

胡歌感觉一早上过得都挺没效率，书也没看几页，笔记也没抄几句，王凯翻腾一下，他就要看一眼。王凯时不时会醒来，问他，几点了，然后提醒他，到中午了我要是没醒，记得叫我去吃饭。

所以凯哥你真真是来图书馆睡觉的？

 

临近中午的时候，王凯终于从酣眠中醒来。

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像春天里弓起腰背的一只猫。

撑在桌子上问胡歌：“去哪儿吃啊？食堂还是街上？”

他还咂着嘴。瞳光也像是枯泉突然咕嘟嘟往外涌水似的，活了过来。

胡歌终于可以问了：“凯哥你是来陪我上自习的？”

“唔，是啊。”

“为啥啊？”

“这不是怕你孤单嘛~”王凯站起来，拍了拍胡歌的肩膀：“关心关心你。”

“………………”胡歌心情复杂到难以言喻。

他是嫌弃的，这个关心未免太粗糙了，而且想太多！

而又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