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30

***

祖峰问，给王凯第一，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啊？

没人吭声。

祖峰说：“我知道单就表演水平来说，有几个跟他程度差不多，难分伯仲。不过，你们能保证每一场都能演吗？”

学生们的表情还在困惑，王凯有些不安地从凳子上下来，开始往后躲。

“王凯，你过来。”

“祖峰老师……”他也算班里的高个儿，躲来躲去，一个毛脑袋都在晃。

“你过来，”祖峰并排摆了两个凳子，自己坐下，拍着另一个说：“坐这儿！”

王凯就被人撺掇着推出去，自己慢吞吞走到祖峰跟前，坐下。

祖峰做出停车的动作，说：“有些事要跟你说清楚，工地的事，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王凯眨眨眼，看着祖峰：“我……担心你会不高兴。”

祖峰说：“对呀！你为什么担心我会不高兴呢？”

王凯沉默了。

祖峰又说：“你听我说清楚啊！咱们俩认识，算是挺有缘的，但是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吧。我和你在一起，全凭自愿。合得来就在一起，感觉不好就算了吧。”

王凯动动嘴唇：“我……感觉挺好的。”

“两个人，要是太熟了，倒不好意思再玩儿下去了，也就是说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你明白了吗？”

王凯又不吭声了，垂下头。

祖峰伸手理理他的衣领子：“你甭说，你穿这身衣服，还真像个小日本儿。”

王凯突然小声问他：“我们……还没太熟吧？”

“好像还没有。”祖峰笑着揽住王凯的肩，把头抵在他头上，轻声问他：“现在用什么牌子的洗发水呢？”

王凯安静地坐着，被祖峰笑着亲了一下脸颊。

 

***

“我想说的第一点，王凯——当然还有陈坤，他基本上是把所有对手戏部分的台词都背下来了，而且每场戏都练过，所以最后无论挑到哪场戏，他都能很快进入状态。如果严格按照‘抽查’的标准，估计他是班里唯一一个合格的人吧？”

“祖老师，”王凯抬头解释：“不是我……”

“对，不是因为他自己，是陈坤逼着他这么干的，我相信如果不是陈坤折腾，他也是选择其中一场重点练习一下，就算是尝试过其他场，也不至于到了这个张口就来的地步——这是我想说的第二点，你们还是学生，而陈坤是职业。”

陈坤靠着门框站着，悠闲又漫不经心。

“很多行当，出了校门才是入门。职业演员只有比学生更辛苦，才有可能比学生更专业。我不排除有些人极有天赋，不过大家还是牢记天道酬勤这几个字吧。想要在演技上有所精进，不苦不磨，是不可能的。咱们也有些校友，出了校门反而演技一年不如一年，不说内行，外行都能看出来吧？”

有人开始笑了，交头接耳。陈坤扭了一下身体，背抵着门框，开始望天笑。

“好啦……不说了，这次的作业挺有意思的，希望你们也觉得演戏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郭晓然问王凯：“诶，有意思吗？”

“你是挺有意思的，”王凯反思了一下，拿起袖子在脸上蹭：“奇了怪了，我怎么跟谁演都挨亲呢！这哪儿哪儿都给我亲的……”

袁弘和胡歌，一起抬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我的衣服！”胡歌还是抗议了：“你少给我蹭上别的味道！”

王凯瞥了胡歌一眼，把脸在郭晓然肩膀上滚了两下。

 

***

祖峰坐陈坤的车回家，刚起步，陈坤就说：“诶，祖老师，您还没评评我呢！”

“评什么啊？”祖峰笑。

“说说嘛~”

“你的捍东啊……有点儿像燕西。”

“这可真是往我骨头上插刀啊。”

“还像十二少。”

陈坤嗤笑一声：“得，这句是哄人的。”

“我可没哄你。”祖峰说：“我眼睛里有影儿。”

“陈捍东——陈振邦——”

“你们姓陈的可真凉薄。”

“我们凉薄？！”校园里没什么车，陈坤直接一脚刹车：“哪一个不是把我们剩下了？”

“是我不好。”

“你家那位没教过你，一言不合就道歉，特别没诚意么。”

 

***

袁弘过了几天把二姐约了出来。说他第一次拿那么好的成绩，可却全然高兴不起来。

蓝宇和捍东在重逢，而他却在说再见。

那也是他第一次跟张歆艺承认，自己的确喜欢胡歌。

张歆艺问：“那你要等他知道这件事吗。”

她追了袁弘很久，久到她以为这个时间段足以让她从追求到分手全部完成。袁弘却一直在拒绝她，带着倔强又有些绝望的眼神。这让张歆艺放心不下，放不下到有一天，她决定栽到这人手里，跟这个家伙死磕到底。

而今天袁弘却说，不等了，等不到了。

张歆艺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魔障了，还要跟他讲几句道理：“你要是喜欢一个人，他早晚都要知道。”

“他知道也没用了。”袁弘轻轻地摇摇头。

“那你知道还有用吗？”

袁弘回过神来，看着张歆艺，想了很久，才说：“……这得让我想想。”

“你想吧。”张歆艺跟他一起走到女生寝室楼下。

突然问他：“接过吻没？”

袁弘苦笑了一声：“别开我玩笑了，我现在都怕听到这词儿了………唔！”

张歆艺突然把他的脑袋掰过来，狠狠吻了上去。

她亲完了，余光一扫，估摸着那两个碍眼的家伙也该走了，对袁弘说：“你也别瞎想了，就跟我吧。”

 

***

王凯那一双大眼睛，稍微不聚焦，就给人种愣愣的感觉。

不过胡歌还是很少见他愣一路的。

还愣着把烤土豆点了。

直到把竹签子攥在手心，王凯才出了点声儿：“我去……………………………………”

“你拿好，可别再掉了。”胡歌隐隐发笑，完咯，凯哥你蓝宇都看过了，怎么还见不得人亲嘴了？

“妈呀，那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胡歌笑着问。

“就……回去以后怎么办啊！咋办！我现在有点儿不敢看小红花……”

“你不敢看他？”胡歌哈哈笑，我怎么觉得这是小红花该担心的问题呢。

“说的好像你敢看一样，他可是咱们宿舍第一个拿下一血的！”

“………………”

“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也？！诶？！胡歌？？？”

王凯一脸的你要叛变吗？

“没有没有没有，你把签子拿好。”胡歌感觉自己已经忍笑到胃痉挛了。

他们开始往宿舍的方向走，胡歌突然问王凯：“陈坤真的没亲你啊？”

“骗你干嘛，就是下巴呀额头啊脖子啊胸口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胡歌叫停：“你别比划了。”

 

***

胡歌后来想起自己在大四离校的那个晚上做的一切，并没有什么反省的意识。

他失控了，在王凯的身上啃下无数的红印子，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过分。

第二天早上他决定跟王凯一同先回武汉，七月初，王凯翻出长袖长裤穿上。只背着一个背包，胡歌把两个人的东西都强硬地塞到一个拉杆箱里，让那个拉杆箱鼓得跟个面包似的。再背起另一个背包，手里还拎着一兜子吃的，把宿舍门关上的时候，又确认了一遍：“真没亲过嘴唇？”

胡歌看着王凯蔫蔫地点了点头，这才说：“……对不起。”

说完又把人拽过来摁在门板上亲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