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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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胡歌跟袁弘去火车站，他们一个回武汉，一个回上海。

袁弘说，我假期会在家好好练台词的，你不用担心。

跟王凯铁了心要做演员，郭晓然小时候就当过小演员，或者胡歌对表演对镜头有一定经验都不同的是，袁弘能考上中戏，完全是误打误撞。

他入学的时候成绩几乎垫底，入学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在别人都开始在表演台词上较劲的时候，他还在一遍遍的做着心理建设。

过早地分化成Omega让他更加敏感于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他迷茫过很长一段时间，甚至找不到对表演的爱。王凯是有表现欲的，郭晓然不论演技如何青涩，起码放得开，胡歌看上去漫不经心的，成绩却一直很好。虽然谁也没有因为他不甚如意的成绩低看过他，但是每次到了需要找人合作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拖了后腿。

幸而胡歌每次都会跟他搭档，幸而胡歌从来没有表现出在乎成绩的样子。胡歌慢悠悠的，他也慢悠悠的。最后出来的结果总是不好不坏，让他满意，也不至让胡歌焦心。

袁弘看着橘红色的云层，像火山在天空爆发，晕染奔流。

他说：“你没看到，祖峰老师说两两对戏的时候，陈坤最先朝你招呼了一下的。”

胡歌哦了一声，背着大包，拖着行李箱，看着天空，眼神有点遗憾：“可惜我相机已经装包里了，今天的云这么漂亮。”

“嗯。”袁弘又跟他走了一会儿：“那个……你要是跟陈坤的话，可能打分会……”

“寒假作业而已，老师也没说要算成绩啊。”

“不算成绩，能跟陈坤对戏……也挺好的。”

“噗，好什么呀？你看王凯好么，陈坤可把他折腾够呛，现在还走不了吶，咱们可以私下商量着来哪儿段不来哪儿段，他就只能由着陈坤使唤——我可不想那么麻烦。”

“可是……”

“我知道，咱俩太熟了，说词儿好像总有点不对劲，我给你说，有段咱俩一直都忽略了，因为那段儿，到了感情爆发的时候，你没词儿。但我觉得那段你能演好，嗯，咱们各自回家找个枕头练习，下学期开学试试。我估摸没问题。”

袁弘张张嘴：“枕头？哪儿啊？”

“就是捍东离婚之后，偶遇蓝宇，后来去他家看他结果睡着了之后，蓝宇把他叫醒，捍东就看着他说——”

“哦哦——那段啊，”袁弘恍然大悟：“那段我是没啥词儿。”

“对啊，就剩抱了，我觉得就紧紧抱着，哈哈哈哈，就有那个感觉了。”

“哦！行！那我回去看看这段找找感觉。”袁弘突然问：“你怎么突然想到这段了？”

“也没什么，嗯……”胡歌嘿嘿笑：“我觉得这段挺好演。”

***

你觉得，还是谁让你觉得。

袁弘什么也没说，两个人挤上出租车后座。两人相对拧了一下身体，齐齐回头从后车窗看着天边的云。

胡歌又遗憾了一遍：真美啊。

袁弘看着他，想起胡歌在图书馆，常在便签上抄下一些诗句来。袁弘偶尔拿过来看，有些记住了，有些忘了。

只是没想到记住的诗里，有一句成了预言。

 

***

回到家之后没几天，胡妈妈觉得儿子不太对劲。

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书籍，什么分化表现啦，性格与性征啦，潜在选择啦，还有一本最最让她坐立不安的，是双A生存报告1995~2002。

儿子这是要干嘛？

胡妈妈坐不住了，有天晚上熬了鱼汤，瞅着胡歌喝得香，忍不住开口问：“儿子，你给姆妈讲，看那些书做什么？”

“哪些啊？”

“就你房间那些，看起来就神叨叨的。”

“了解一下，我们最近排戏，剧本情节类似。”

“啥类似哟？”

“就是没有分化的世界里，俩男的，在一起，还挺难的，因为他要娶一个女人才能生孩子……结果啊，唉那个世界很乱的，我也跟你说不清，总之就是类似咱们看到两个Alpha在一起……或者两个Omega。”

“就是不能生咯？”

“嗯。”

“多浪费呀……”

“嗯……我是无所谓的。我觉得这种也没什么，自己过着舒服才最重要。”

“儿子诶，可这样不会舒服的，跟你讲，妈妈年轻时候也见过这种事，两个人头几年，还年轻，闹得起，人年纪一大就觉得孤独了，想要小孩了，就……”

“麻，人和人不一样的嘛。你看报告里写的，也有那一辈子在一起的。”

“那就好啊？没孩子……”

“可以代孕嘛。”胡歌又舀了一勺汤：“况且，国家也是允许他们登记结婚啊。法律是保护的，跟你和爸这种都一样的，再说，就A和O，也不是都要小孩儿的。”

“儿子诶，你可别吓姆妈了——”胡妈妈拉个凳子坐到儿子身边：“你怎么替他们说话了？”

“什么叫替他们说话，我就是排戏，顺便了解了解。”

“真的啊？诶，我看暑假来的袁弘——”

“袁弘是我朋友，你少想些有的没的，上次你还乱说话，没看人很窘迫么，以后再不来了怎么办。”

“没有没有，你这么年轻，我又不会催你……真没有喜欢的？”

胡歌捏着勺子沉默了。

“有？还是没有啊？”

胡歌突然狡黠地一笑：“诶，麻，我跟你开玩笑讲，我要是喜欢上的是个Alpha——”

“去去去，我不听！别吓姆妈啊，不许乱开玩笑！”

“问问嘛，那你怎么办？”胡歌笑嘻嘻问。

“什么怎么办，我这心脏可是受不了的——难道你就不要姆妈了？”

胡歌笑不出来了，低头喝着鱼汤，半天才说，要的，怎么不要。

 

***

知道王凯也回武汉了，胡歌打电话问他：“你跟陈坤定了没，选了哪段啊？”

电话里传来一阵叮咚叮咚的游戏配乐声。王凯听上去心情很不错：“哪儿啊，没定呢！坤哥说哪儿段都不错，选哪段都行。他还挺在状态的，说我也不错。”

“夸你了啊？”

“嗯，夸啦！总算是夸我一次！我给你讲，最后一天的时候鲁大师还来找我，我还给他演了一下，他也说我演得不错！”

“哦……看来你还挺顺利。”

“是挺顺利的，蓝宇嘛，安安静静的，我只要忍着不要揍陈捍东就好了——”

“等等，忍着？”

“是啊，唉，捍东好烦，跟别人结婚还一脸理直气壮，我总算知道我问题出在哪儿了，就是那个玩世不恭，没演好。又要看着玩世不恭，心里还要认真，但是还纠结——其实不好演，光让人恨也没意思。他要是一点儿都不好，蓝宇喜欢他干嘛啊——”

又开始了，王凯的话唠模式。打游戏的动静倒是一直没停。

“你在打什么游戏啊？又打游戏又说话的？”

“诶哟我之前打过，放假了手闲，”王凯停顿了一下：“仙剑奇侠传。你打不？”

“听说过，”胡歌知道这款游戏：“不打。”

“什么！为啥这么干脆！你讨厌它吗？！”

讨厌倒是没有，我只是讨厌有人一边打游戏一边跟我说话。

胡歌悠然地说：“讨厌啊，多幼稚啊。”

“幼稚？！我正在打诶！”王凯那边的音乐声停了，看样子他是准备专心讲电话了：“你怎么能说它幼稚呢！你知不知道这是多少人心中的信仰！”

“这还是信仰？好严重哦——”胡歌语气都嚣张了起来：天高水远，这可不是宿舍，王凯你还能跳下床揍我一顿不成？

“你会遭报应的！”王凯咬牙切齿地说。

听到了王凯的磨牙声，可以想象他几乎暴跳起来的样子，胡歌把眼睛弯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