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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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场秋雨下来，气温骤降。

十一月初，准备出门的王凯翻箱倒柜了一番，围上了一条奶白色的围巾，针法有些拙劣。这让郭晓然不仅多看两眼。

“可以啊，哪个不谙世事的小Omega给你送的？”

“瞎扯，我妹妹织的。”

“……”

猝不及防就被伤害了，郭晓然果断站队：“凯哥，胡歌说的没错，你最近果然变得欠打了。”

“哦，他这么说。”王凯点点头，一脸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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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凯在校园里走着，不快。尽可能躲避着路上的水坑。他不是很喜欢下雨天，秋雨连绵，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诗情画意，这样的日子闷在被窝里睡大觉最合适。寝室里说好的秋游一直没能成行，秋天已经要结束了，真到了挤在温暖的包间吃火锅的时候。

张博师兄前两天从无锡回来，人刚落定，便开始准备大四最最重要的毕业演出。忙则忙矣，还惦记着请他吃涮羊肉。王凯急忙推辞，说师兄还是我给你接个风吧，你看你想吃哪条街。

“去店里？——多不划算吶，来我家吧，给你熬一锅羊骨头汤，咕嘟咕嘟冒油花儿。”

许是师兄描述得太过形象，王凯已然看到那蒸腾的白雾扑面而来。他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再次忘却请师兄吃饭这件事。

“好好好，”他满口答应：“那我周末下午找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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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一直下雨，王凯懒洋洋的，浑身没劲。嘴里嘟囔着早知道小太阳就不卖了。周末睡到中午，抬头一看，外头还是昏暗的，宿舍里只有郭晓然，坐在桌子上摆弄他刚买回来的19寸小电视机。窗户全都关着，雨啪嗒啪嗒打在玻璃上。王凯又钻进被窝躺了一会儿。

“咱们宿舍好久没有集体行动了吧？”

“是啊。”

“师兄叫我晚上去他家吃涮羊肉，你去不？”

“不去，我晚上有事。”

“哦。”

王凯缩进被窝里，时间还早，他倒是想着再睡一会儿，又睡不着：“胡歌呢？”

“说是吃饭去了。”

“说是？”

“走的时候带着相机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吧……我跟你讲，胡歌真的可文艺了，真的，新概念作文你知道吧，他前一阵子说，他还参加过，不过复赛就给涮了。”

王凯闷闷地从被窝里抬了个头：“啥？ ”

“没事儿凯哥，你接着睡吧。”

更闷了。王凯烦躁地翻了个身，视线又落到袁弘的床上。

“小红花去哪儿啦？”

“我上哪儿知道去——凯哥你到底还睡不睡了？”郭晓然把插头攥在手里：“要睡睡，不睡我试试声儿。”

“不睡了。”王凯坐起来，跳下床，开始洗脸刷牙换衣服。在鞋柜里找了一圈，最近这雨下的，没剩几双干爽的鞋了。脚放进哪双里都潮乎乎的，不能忍。最后一咬牙，穿了自己最舍不得弄脏的一双白球鞋。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日大雨，毁于一旦。”郭晓然看着王凯一脸的痛惜，十分不能理解王凯的思维模式。

“买回来就是要穿的。”王凯深呼吸，自我安慰：“唉，要是有人帮我刷就好了，穿一双刷一双，鞋柜全是干净鞋。”

“巧了，”郭晓然把电视打开，开始照着说明书设置遥控器，心不在焉地说：“胡歌今天早上还说，他特别喜欢刷鞋。”

“喜欢刷鞋？！”王凯十分不能理解：“世上还有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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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势似乎没有那么大。

文艺青年是什么？王凯看着雨滴顺着伞骨滴落，想到郭晓然的话。

胡歌很文艺青年吗？胡歌——是啥样？

喜欢摄影，嗯，看书。平常比较安静，但是也会跟他们一起踢球啊——还喜欢旅行，没事儿还要写点东西什么的。

“这样就是文艺青年么………………”

他突然停住了。

他看到了胡歌，蹲在路边，以一个别扭的姿势夹着一把伞，有些狼狈地举着相机，凑近了一株灌木。斜挎着一个包，带子由于没有适当的调整过，包垂挂着几乎要沾到地面的积水。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个排水井，雨水汇集，冲刷着他微微踮起的鞋底，后背湿了一小片，可能除了相机，胡歌哪儿哪儿都不算干爽。

王凯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胡歌刚好按下快门。

胡歌镜头里的世界长什么样子，王凯不知道，只是胡歌抬头看他的时候，王凯觉得，他很适合出现在镜头里。

在雨气蒸腾里，胡歌像棕小小的植物，带着干净清澈的表情。

“凯哥你出去啊？”胡歌站起来，招呼了一声。

“哦……哦，醒了，我出门吃，呃，去吃……”王凯停顿了一下，又追加：“饭。”

“……哦。”胡歌下意识错了一下身子，让王凯的伞擦着他的伞，过去了。

他低头看着相机，准备检查一下刚才的拍摄效果，王凯突然又回来了。

“我跟你换换伞。”王凯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到胡歌面前：“来，你打我这把。”

“你的伞坏了？”胡歌下意识问。

“什么啊？”王凯有些答非所问：“我这个伞大，你跟我换。”

胡歌不明所以地接过王凯的伞。断断续续想了一个下午也没想通王凯是何居心。特别是仔仔细细检查了好几遍，这伞居然一点问题都没有。

***

“冬瓜排骨汤，你先喝两碗暖暖胃。”

“啊，暖什么胃啊，师兄咱们什么时候开吃啊？”王凯在玄关站着，抖抖手抖抖脚。甩落一地水珠。

“怎么淋这么厉害？”

“换了个伞，这伞忒小——出门碰见胡歌，跟个小蘑菇似的长路边，拍照——下这么大雨拍什么照啊——师兄咱们在哪儿吃？师兄？”

张博皱着眉毛，把王凯让进屋，盯着地上的湿漉漉的两折伞。即使对方再克制收敛，伞上依旧萦绕着完全陌生的信息素——这是属于另一个alpha的味道。

他能想象，他的学弟一路打着这把伞走来，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彻底地置身在一个alpha信息素的笼罩之下。

那与被占有又有何区别？

***

“凯哥今天居然围上围巾了，有这么冷么？”胡歌回到寝室，看见郭晓然正守着央五体育频道：“哟，看上了？”

“可不，你也注意到了？我给你说丫就是嘚瑟……”

“他勾搭上谁了？”胡歌搬着自己的椅子，挤到郭晓然桌边：“挤挤，一起看。”

“哪儿啊——他妹给织的！他妹！——你说，是不是更欠揍了？”

“嗯，是！”胡歌点点头。

郭晓然一回头，看见胡歌柜子旁边立着的一把长柄伞，惊奇地说：“这不是凯哥的伞么？”

“昂，今天跟他打个照面，非要跟我换伞。”

“他伞坏了？”

“没啊。”

“他脑子坏了？”

“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