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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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歌感觉后脑勺有些暖暖的，慢慢睁开眼。被阳光刺痛，不适应地眨了好几下，溢出了几滴泪。

他往床上一看，王凯躺着，嘴里含着一瓣橘子。挤迫着吸着糖水，发出咕啾咕啾的声音。

"……"

再也没有比一睁眼就看到这画面更难受的了，王凯一嘴的汁，随时都有可能滴落到枕头上。

"王凯。"胡歌沉着声音，可能还带着起床气:"谁给你的橘子？"

"怎么了？"

"我去揍他。"

"哦，你去吧。"王凯抬手一指:"祖峰老师给的。"

"……"

"怎么连水果都不给吃了？"祖峰站在床尾，像是刚从外面进来，他手里一个水灵灵的苹果:"来，多吃点水果，会好得快。"

"哦……"

"老，老师您怎么来了……"胡歌结结巴巴的，没想到班主任居然亲自来探病:"王凯就是有点发烧……"

"什么叫有点，都发烧了！你啊……"祖峰想了一下:"唉，算了，你先把这个苹果给王凯削了。"

胡歌就接过刀子来削皮。

一边削皮一边觉得哪里不对，隐隐有种背上一口锅的感觉。

怎么好像祖峰老师认定王凯就该甩给我了？是我幻觉吗？

"胡歌，你一会儿去给王凯打份饭，清淡点的，然后让王凯把药赶紧吃了，空腹吃不好。"

"啊？可是这才十点多，食堂还没……"

"用我的卡，去教工食堂。"祖峰貌似还有意见:"你怎么连这些都想不到？"

"啊……？"

"王凯不说你也应该能想到的吧，平常不是挺聪明的么，怎么这会儿跟个傻子似的？"

……胡歌自我感觉也跟傻子差不多了，一脸状况外:"不是，我，我可能是还没醒……"

他瞥了一眼王凯，这小子躺在床上，躲在祖峰身后，无声地笑了，咧着嘴，可得意。

怎么说，有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你又干嘛了？？"胡歌警惕地问。

"没干嘛啊，"王凯一脸无辜:"快去打饭！我要个土豆烧肉，还要……"

"烧肉就不要吃啦……"祖峰轻声细语地说:"吃清淡点……"

"哈…………"王凯张张嘴，复躺回去，有点儿生无可恋。

活该。胡歌幸灾乐祸。

***

祖峰甚少接受采访，倒是在潜伏热播的时候，有记者扒拉出来，他是胡歌的班主任。谈起胡歌，祖峰倒是有点表情微妙地讲:"我一开始对他有点误会，其实这孩子本性挺老实的。"

"胡歌调皮吗？"

"胡歌不调皮。"祖峰低着头想了想，突然笑了一下:"他很乖，还像个高中生似的。"

"但是他在剧组都是被人说调皮捣蛋的……"

"嗯……"祖峰把头一歪:"那可能是没人压着他了吧。"

祖峰想起来，直到他把胡歌这届送走好几年了，几个中戏的老师聚餐，讲起学生们的近况。他才从聚餐归来的爱人口中无意中得知，胡歌跟王凯，大学毕业后，好像一直就在一块过的。

"哦……"祖峰一点也不意外:"那看来我的判断还是没错的嘛……"

"什么意思？你判错什么了？"

"没啥，大方向还是对的。"

又过了几年，崔中石站到方孟韦身边，看着他挺拔得跟小白杨似的身姿，一脸正义的神情，心里还要感叹，当年就是去看看学生的病情，结果一进门就被这小孩一脸的委屈和快哭了似的那种可怜兮兮的表情唬住，才完全把事情给想跑偏。

***

"今天祖峰老师奇奇怪怪的。"胡歌说。

下午，留院观察了半天的王凯已经被允许出院，只是还有三天吊瓶要来挂。

他烧也退了，人也精神了起来，自己下床开始套外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来的，这会套的还是胡歌的外套，袖口还有点大。

"成不成啊？明天你再冻病了，然后我来看着你。"

"凯哥你就不能说两句好。"

"我觉得我穿这身挺好看的。"王凯把拉链半拉着，自己照照窗户上的影子，揪了揪头发:"我帅吧？"

"帅帅帅帅帅帅……"胡歌手里拎着药，跟王凯并排走在医院走廊上，他内心也是服气的:"凯哥你真活泼，中午那会你要是状态就这么好，老师也不会嘱咐那么多。"胡歌看了一眼手上捏着的便签，上面写了好多有的没的:"祖峰老师心也太细了，一个感冒如临大敌……字还蛮好看的。"

"哎呀他写的啥你不用管，给我！"王凯把便签抽走:"我要留作纪念。"

"那怎么成！老师说要照这个来……不然落下病根……"

"你傻啊？"王凯翻了个白眼:"他是误会啦~"

"误会？误会什么……？"

"就是我和你~"王凯瞪圆了眼睛，一根食指在自己跟胡歌之间来回比划:"…………懂啦？"

胡歌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突然深吸一口气:"……卧槽！？"

"盒盒盒盒……"王凯的笑声渐行渐远。

"站住！！！王凯你给我站住！！！！"胡歌开始加速:"老子要打死你！！！"

"欺负病人，这不妥呀！"

"谁欺负谁啊！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王凯跑回来，左右躲着:"我可是吃亏了诶！你看我，都没意见，多看得开~"

"你胆真肥，你连老师都敢耍。"

"我没耍啊，我就是听出来不对没吱声罢了，我以为你也是没吱声呢！谁知道……盒盒盒盒盒盒盒盒…………"

"故意的！"胡歌猛的一扑，终于抓到王凯的肩膀，用力摇了摇:"你就是故意的！"

他前后一晃，王凯突然嗯哼了一声，栽进他怀里，脑门抵着胡歌的肩膀。

胡歌吓了一跳:"凯哥……王凯？！"

"哎卧槽……别在我耳边喊……我眼花……"

"啊？？眼花？？？是不是又起烧了？！"

"是个P，饿得……没吃肉啊……都怪你。"

这也怪我？！胡歌很冤，凯哥也太不讲理了，平常打不过，这会儿打不得，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缓了一会儿，王凯似乎又原地复活了，以胡歌为圆心转了半圈儿跟他并肩，揽住胡歌肩膀说:"来来来，去吃肉，食堂滴，齐步--走！"

"……不不不，别吃肉，老师说……"

"媳--妇--儿--啊--"

"你突然瞎喊什么！！！"胡歌紧张地一把把王凯嘴捂上。

"……祖峰老师都误会了，我喊两声找回来点儿怎么了？况且，账单上不还是你签字的嘛？"

"那不是你右手输液么！"

"噫，真无情……所以去不去吃肉。"

"不去，都说了不能吃。"

"我又不听你的，我自己去。"

"你！"

"……*^_^*但我听媳妇儿的，你说吧，去不去吃肉。"

胡歌看着王凯，抉择半天，最后咬着牙说:"………………不能吃。"

"好吧，我听你的，不吃啦！"

***

憋了一肚子火，临走到宿舍楼下，胡歌突然反应过来:"凯哥，你是不是本来也没打算吃肉去？"

"当然啦，我又不傻，身上挂着病，还吃什么肉啊。"

"……"

"占便宜真好玩儿，"王凯拿胳膊肘顶了顶胡歌:"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