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凯】少年游#11

#11

***

暮春时节,忙了快半年的张博,终于把这场话剧圆满了。

这次真是大获成功。他都没有想到的成功。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投入这么多,一开始只是想找点事做,分散一下注意力。上一段感情让他身心俱疲,搬出来也是受不了寝室里奇怪的氛围。没有哪个alpha能与情敌和平共处——文章是他同学,又抢了他的女朋友——好吧,是还没标记过的女朋友。在很多alpha眼中,这甚至不能算是在交往。

只是他是那么的烦躁别人无端扬起的一锅沸水。

搬出去也是想图个清静——不管别人怎么说,懦弱也好逃避也罢,最初他只是想图个清静。

世界上的声音很嘈杂,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很烦听到别人说话。那些叽叽咕咕的声音,刻意压低的音量,也许是在聊无关的事,可突然扬起的一阵笑声,都会刺痛他的神经——

“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儿!”——他经常这样说。后来落下个脾气不好的名声,虽不算冤枉,但有几分可笑。

 

***

“学长,诶,学长!麻烦问一下啊,男生宿舍楼在哪儿啊,怎么走啊。”有人拉了一下他胳膊,他很烦跟人肢体接触,可是这双手,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大概很适合镜头给特写吧。

“我新来报到的,有点晕,不好意思……”

声音也让人讨厌不起来——多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啊,低沉,稳当,又清澈。

九月份,湛蓝天,好日子。

他记住了那双眼睛,更坦荡的眼神,更无畏的表情。

 

***

演出结束了。最后还是胡歌跟他一起来看的演出。郭晓然那个不争气的家伙跟一群人登山——袁弘本来说要来,后来一条短信又说自己来不了了。

王凯倒是还给张博包了一束花,师兄开玩笑说,万一演砸了,就指望你给我送个花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花完全递不过去。师兄看着自己在一群Omega里挤来挤去,最后又被挤了出去。他只好像扔铁饼一样,把花束往前用力一掼——

“啊。”

“你是不是傻。”胡歌说:“运动会还没开呢,不要激动。”

花束坠落在很远的地方。师兄倒是很好心跑过去捡了起来,放在手里冲他摇一摇——

“我要请师兄吃饭!”王凯捏着钱包:“我刚把生活费取出来!师兄太了不起了,诶,胡歌,你看到没,他——”

“说起来,这次据说找了个很厉害的外援做导?”胡歌低头看了一眼宣传单:“还是咱们这学期的代课老师点名推荐来的——”

“唔,北影的,我就见过几次。”王凯心不在焉地说:“也是北京土著来的,诶诶师兄过来了,师兄——啊。”

张博被几个院系领导拉走了。王凯看着他,吃吃笑着耸耸肩膀。

“走啦,饭是轮不到你请咯——”胡歌揽着王凯的肩膀,一路逆流往出口走。

顺便回头瞥了张博一眼,对方果然在盯着王凯的后脑勺看,还皱紧了眉毛。

这分明就是喜欢啊。胡歌笃定地想。

 

***

出了礼堂的门,没多久,王凯举起了手机说:“啊,师兄让我晚上一起吃席去!”

“真的啊?哪儿吃去啊?”

“诶……他就请了他小组的……”王凯有点尴尬地看了胡歌一眼:“要不我问问能不能带你去吃……”

“喂你别多想,我没有要蹭吃的意思啊,我就问问哪儿吃,看我吃过没。”

“这样啊!还没定呢,不过,最好是去师兄家里吃吧,亲自下厨那种~嘿嘿~吃~大~餐~咯~诶我要不要买点什么啊,这个北京人有没有什么礼节……”

“就是一个学生话剧啊,你搞得跟人拿了影帝似的……”

“盒盒盒盒盒盒……我觉得差不多,咱们系今年的优秀话剧,稳稳的,没问题。”

“你跟着嘚瑟啥啊…………”

王凯手上攥着一份演职人员名单,手指一路下滑,场助那里,戳了戳自己的名字。

这就够他高兴一整天的了。

 

***

安全起见,到了晚上,校方通常会要求学生将门从内侧插上门栓。

虽然男生们普遍不太在意这个,3110的胡歌倒是一直都很乖,每晚都会检查一下门是否栓好——毕竟一开门就是他的床,也是为了自身着想。

这天晚上郭晓然爬上床的时候,倒是嘱咐胡歌:“凯哥说他晚上不回来了,要去跟他师兄一起喝酒庆祝下,你把门照常拴好就行。”

“哦。”胡歌点点头:“知道了。”

11:30,断电了。

胡歌举着手电筒,看小说看到凌晨一点,爬起来放了次水。

看了看门栓,拴上,又推回去。

他爬上床,裹着被子,怎么也不能像平常那样睡着。

王凯经常夜不归宿,通常都是去唱歌啦,去打牌啦,去聚餐啦——反正他在师兄那儿还有第二据点,以往也确实,王凯说了不回来,门就应该拴好——

是不是门没栓,所以我睡不着???

胡歌坐起来,再次爬下床,将门栓插好,重新爬上去裹好被子睡。

凌晨一点四十。

他坐起来,觉得失眠跟门栓无关,叹了口气。

又爬下去,把门栓轻轻退回去。尽可能不发出任何让铁床响动的声音来。郭晓然只是翻了个身,胡歌钻进被窝里,等了好一会儿。

黑暗里发出一丝微不可闻的叹息,失眠还在继续。

 

***

凌晨两点。

门发出了响动。

胡歌睁开眼睛,在走廊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一张通红的脸,闻到一阵酒气——王凯回来了。

虽然灯光转瞬即逝,王凯摸着黑,猫一样静悄悄地进了门。很快脱掉了外衣裤,轻轻踩着爬梯,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起来了。

但是胡歌还是看到了——差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王凯的眼角红通通的,闪着泪光,大概以为寝室的人都睡了,他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惊慌又无助的表情。

胡歌裹在被子里,内心前所未有的动摇与震撼。

他没有见过,也从来没有想过王凯会哭——

他怎么了?胡歌彻底清醒了起来,泛起了一阵一阵的杂绪,王凯蓄着泪的红红的眼睛,还有脸上挂着的泪痕——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吗?谁又能欺负你呢——凯哥你遇到了什么事吗?我能问吗?还是我假装睡着,假装不知道比较好……

“嘤…………”

王凯的被窝里,发出了一声极力克制的悲鸣,但只有一声,很快就悄无声息了。只是偶尔,会从这个被窝听到声低到不能再低的抽息。

胡歌从床上坐了起来,铁床一响,王凯那边仅存的一点点响动也停了下来。

他的床离阳台很近,月光轻易就洒在了他的床头。王凯整个蒙在被中,蜷缩着,像一颗卵,他就躺在柔软的壳子里。

 

***

胡歌轻轻下了床,拖着拖鞋,故意在地面摩擦出声响,王凯一定听到了,被窝却依旧不动,保持着一个很光滑的弧线,昭示着王凯此刻正面朝墙壁弓着脊背躺着。

胡歌走到王凯的床边,站定,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出手,拽了拽王凯的被子。

“凯哥,没事儿吧……”

 

他声音很轻。烟一样雾一样,钻进王凯的耳朵里,让年轻的狮子蜷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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