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姜

第四十二章

【一起】

跟着霍先生一同去北海道的第一天，刚见了面，霍建华就细细地打量了胡歌好一阵。

胡歌被他看得发毛，抱着胳膊问，看看看，看我干嘛。

霍先生忍了一路，到了拍摄地终于被缠得开口了，你最近日子过得……很滋润啊。

是很滋润啊。胡歌迷惑地眨着眼。望天思考霍建华到底什么意思。

摄影师先在室内试了试相机，对着他俩咔嚓几张，胡歌蹦跶着过去一看，瞬间就明白了。

“不得了，我是不是……壮了？”死活不肯说出那个字，胡歌委婉地安慰着自己脆弱的神经。

霍建华抱着臂托着腮思考，其实本来他想说的是胡歌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红润，比他前几年见到的样子还要神采奕奕。实在令他感慨万千。然而胡歌的说法仿佛也没什么不对。说不定褶子就是这么撑没的……

“其实我有点不明白，”霍先生摇着头：“是你对食物的利用率比较高吗？”

对，对食物的利用率？！

这实在是太伤人了。

胡歌委委屈屈地说：“你怎么酱，我要跟你分手。”

赶紧的，老子快受不了了。

霍建华对天翻了个白眼：“那你找个不嫌你沉的家伙过去吧。”

胡歌翻出手机点来点去发微信，嘴上还要计较：“你以为我没有啊，呵呵。”

一旁的责编听得鸡血沸腾，喔吼吼吼吼你们简直闪瞎人眼。

其实最近在为体重烦恼的不只他胡歌一个。

你见过在时装周之前竭力吃的明星吗。

胡苗天天督促王凯，快吃快吃，好好吃，多吃点，你的肉呢，肉吃到哪里去了？

王凯也很崩溃，天天只睡几个小时，不停地在各地奔波，到了一处就开工忙碌，有时候甚至就忙得没空吃饭，一顿吃撑能顶什么用啊。

胡苗看着王凯最近逐渐消瘦下去的身形，心疼他也心疼自己，你瘦得就跟被我虐待了似的，我会被砍死的，唉……

“你放心，她们很懂事，不会砍你的。”

“就算她们不砍，等回头你去了上海拍戏，你看胡歌砍不砍。”

王凯正在吹着热面条，正准备一口吞进去，突然顿了一下，抬起茫然的一双鹿眼：“哈？”

哟哟哟，演得可真像。

苗姐坐在他旁边，托着下巴说：“了不起呀，凯凯，我都没看出来耶，我都没看出来耶。”

“呃……”王凯还在垂死挣扎：“苗姐你说啥？”

看他还装，胡苗气得拍了他后脑勺一下，差点没给拍进面汤里，又赶紧扶好他的小脑瓜儿：“差不多得了啊，我是外人吗？连我都瞒着啊。”

王凯现在慌得不是那个：“谁说的？谁告诉你的？”

“就你俩的那点传闻，别人不信，我？想一想你的行程安排，我还能不知道吗？再说，本来也就是有点怀疑，国剧那天你提前走了，胡歌说要来最后也没来......你第二天明明休息了一天第三天开工还萎靡不振的，当我傻？”

果然就是那天坏的事！王小凯在脑内掐着胡小歌的脖子使劲儿晃了一番，都怪你！都怪你！

默默看着王凯突然发起了呆，发呆也就算了还诡异地挑起了嘴角，苗姐心想，唉，我早该看出来的。

王凯说：“苗姐，你不会因为这个事儿跟我计较吧。我这比交个女朋友被曝光的可能性还低呢。”

事到如今，胡苗还能说什么：“我可不管你俩怎么折腾，就记得一句，好聚好散。别回头闹到台面上来，百害而无一利。”

“您放心，”王凯拿筷子指天，以食物发誓：“我保证，一定好聚好散。谈不下去就散，绝对不闹。”

竟然是真的在谈啊！胡苗的脑内滚过一千头羊驼，这可不得了，让我试探一下：“胡歌知道你去上海带着你爸妈吗？”

王凯吃了一口面，嚼啊嚼：“唔？喔，知道啊。”

哦。

胡苗慢慢地背过身去，吓得吐了吐舌头，看来你们不是最近才凑到一起的啊，多久了，根本看不出来啊！

问他他肯定也不会细说从头。唉，还是不要问了，我就当不知道——侯老板啊！你家员工跟你说好的不一样啊！

说到这个，胡苗转过身去又问：“有个问题我必须问，侯总知道吗？”

“知道点儿，”王凯又吹吹面：“他不信。”

“……”也，也好：“那蔡艺侬呢？”

“这个嘛……”王凯敲了敲碗边儿：“大概一开始就知道的吧。”

——差！距！啊！

“苗姐，胡歌前两天跟我说咱们公司跟他家画风不同。”王凯歪着头告状：“我怎么听着不是好词儿呢。”

“......吃你的面！”

嘤嘤嘤，凶什么。王凯戳着面心想，去米兰，米兰有什么好吃的吗。

就算有，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嘛。

北海道夕张山脉的东北部，有个小教堂，是建筑大师安藤忠雄的名作。

水之教堂。

这次拍摄胡歌便去了那里。

他从教堂的窗户往外看的时候，十字架上落着皑皑的白雪。

透明的十字架，像一把巨大的刀，插在积雪中。

在烈烈风中，仿佛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宣誓。

无外乎情侣们喜欢把这里当作结婚之圣地。

换好衣服后，胡歌见摄影师还在定位，调整支架，便自己走到教堂的巨大落地窗前，他有一瞬间觉得，眼前这堵透明的阻隔是不存在的，窗外皑皑的群山是属于自己的。雪面上纯白透明的十字架也是属于自己的，他触手可及。

只要没有这堵透明的墙——这堵墙为他挡了风雪，也为他围住了热闹的观众，只要观众们坐下来，就可以像欣赏大片一样欣赏他一生星光闪耀的幸福演出。

他心仪的那个十字架却在这透明的幕墙外，像是与世隔绝一般，带着不可接近的清冷拒绝。

可他宁愿在冷风中拥抱着它。跪在它的身边，为它擦去满身厚重的雪花。让世间的风雪都从他们身上刮过，让房里的人都看看，他一期一会的倾心。

责编见胡歌在窗边发呆，便走过来问他，有感慨吗？

“有啊。”胡歌望着窗外：“为什么要把十字架立在那里呢。”

小编对于建筑美学上的事实在不好妄论，就顺口推测：“大师之作嘛……立在那里，当然是觉得很美吧？”

“是很美。”胡歌感叹：“是真的很美啊。”

“嘻嘻，你喜欢，将来可以跟女朋友来这里办婚礼的。”小编调侃了一句。

胡歌头也不回地说，我没有女朋友。

“咦，可是前几天网上……”编辑突然噤声不语。胡歌说没有，那就是没有。

胡歌用手指在玻璃上划来划去的，无意识想起，那人曾经在车窗上，慢慢画出一个心来。那颗心长出了翅膀，不知道要飞到多高多远的地方去。

他说：“我喜欢外面那个十字架，可惜隔着玻璃。感觉好遥远。”

“喔，那个啊！”责编突然兴奋起来，还好之前自己做了点功课的，她眨着眼对胡歌说：“那是咱们来得不是时候，这面玻璃幕墙是可以整个推开的。”

“哈？”胡歌很错愕地回头看她：“是吗？还可以推走的啊？”

“对啊，就是现在太冷了，还下着雪，等春天到来，冰雪消融，只要一推开玻璃墙，春风就会吹过水面，吹到你脸上啦。”

胡歌听着责编绘声绘色的描述，弯起嘴角。

他摸出手机拍了张窗外的十字架发给王凯，说北海道的冬季漫长难熬，等以后春天来了，陪我一起再走一遭吧。